松寒靠着床背坐起来,“我有八万块,咱们俩合计就十五万了,你家里再想想办法没可能吗?”
“不能。”葛画回答得坚决,也因为反应过来自己过於坚决,她缓声,“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她一直念着要将高中时的资助还给松寒。得知小九他们给自己挣钱的机会后兴奋极了。
在她的潜意识里,不还清那笔钱,她和松寒就不能无拘无束地在一起。穷人家孩子身上的清高和自尊,还有自卑,葛画哪样都不缺。
她怎么还能要松寒的存款?她父母离婚,父亲不帮她不说,还骗了她外公外婆的养老钱。尽管陆老师有份稳定且收入小康的工作,松寒最近也和公司签了正式的合约,收入涨了不少。但,她们也仅仅是小康,并非大富大贵。
葛画执拗的算帐逻辑是:凭什么要松寒的存款,去为葛尔康那个废物保住一套房子?
在医院刚刚看过父亲,葛画在住院楼的走廊里捂着手机话筒,“我……我就是不服,我想不明白,凭什么?”她哭了出来,“命比不过葛尔康一套婚房?我妹妹一辈子的幸福比不过那一套房?又不是没地方住。我不服气,她为什么总把老四当亲生孩子,我们像没妈的。”
不远处的紫薇听到了二姐压着哭声说话,眼泪也夺眶而出。
二姐应该和陆老师在说话,她向来遇事从容不迫的、在她心中已经比父母还高大又靠得住的二姐,原来也只是个孩子,只比自己大一岁多一点。
松寒明白,不是葛画把钱看得重。她心里积压着多年的愤怒,并没有因为考上大学离家后消弭,也没有因为和自己的恋爱而平复。那是藏在心里不忍说出的伤口。
她的心被葛画哭潮了,“那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医院。”葛画背对着紫薇抆泪。“医生说通过透析维持,要不用亲人的肾移植,要不只有等待□□。”
葛尔康不同意,大姐那边的想法还不知道。葛画今天找了医生要求检验自己肾脏的适配性。但被医生劝说,“你想清楚?你如果合适,捐了后很可能影响之后的体力,很难再做运动员。”
“我……我也怕,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喜欢我爸,可我不想看着他死。”葛画一只手撑着墙壁哭得颤抖,“松寒……”
她这会儿才完全释放了自己,泄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她太需要松寒在身边。
“葛画,”松寒的声音安抚着她,“你能给我带一些面包或者白粥来佰盛酒店8702房吗?”松寒的手背搭了下额头,“我在这里呢,我们一起商量好不好?”
松寒看着洗手间里没精神的自己,打起精神洗漱后再化了淡妆,在葛画送的口红中选用了531那款相对成熟的西柚色。再看看自己,漂亮多了。
她烧了壶热水泡了茶,坐在沙发等了会,克制又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松寒开门,刚笑呵呵地要打招呼,整个人已经被圈入葛画的怀抱。
小赤佬的手老有力气了,唇也抆过松寒的额头,“不舒服好点了没?”再用自己的额头贴着松寒的,“有点烧。”葛画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