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吴詹更加拘谨了的样子,张文琪叹了一口气,如今两人是走到了城墙上。张文琪看着远方一大片的白色,又想起自己剿匪不成功一事来。
如今这大雪封路,本应不该有商客入京,可总有些不怕死的人要钱不要命,这样恶劣的天气和路况也要冒死行商。
那山贼本就是劫的过往商客,更何况如今物资到哪里都是吃香的,竟还敢带米粮入京贩卖,真是嫌自己活的太长过得太好了。
张文琪叹了口气,想着前段日子的事情,心中不是太好受。
虽说那支入京的商队是咎由自取,可那毕竟还是大欣的子民,当初自己接到消息之时便觉得要糟,可惜就算自己用了最快的速度也还是没有阻止惨剧的发生,自己到达现场之时,商队只剩下一个人没死,我将他救下。
被救下后他并没有欣喜的感觉,只是失了魂的抱紧了地上一人的屍首哭得肝肠寸断。
仔细瞧了瞧两人的相貌一致,应当是对孪生兄弟,内心不由得划过一丝悲凉。
张文琪天生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若是自己开口怕会给这小伙子再添上一些心灵伤害,便只是默默地问了姓名,将他送回了他的家中。
瞧着张文琪有些走神的样子,吴詹开口询问:“大帅可是有心事?可是剿匪一事?”
回过神来,微微一笑:“算是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走吧,我们也不能在此闲聊了,军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说完便大踏步往回走,吴詹也赶忙跟上。
此刻在锦州,有一队人披麻戴孝,扛着一副棺材行走在官道之上,因为官府有措施,在官道之上垫了泥土,所以如今这道路也不是十分的滑。
棺材旁有一男子,男子面容生的有些秀气,倒要比一般的女子还要好看些许,只是如今双眼无神,面容十分憔悴。
待这队人走远之后,有官道附近的百姓开始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那是谁家的?走了谁?”
“那是莫家的,他家小姐走了,造孽呦!这大冷的天,何必揪着那几个臭钱不放。”
“莫家?你说的是我们锦州的那个富商?”
“可不就是那个莫府,除了他家还能有谁这么要钱不要命的,这下倒好,自家女儿的命都给搭进去了,我瞧他家少爷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听说他们兄妹两个感情好的不得了呢,唉!”
莫子意听不见身后的议论,或是她这几天的状态都是浑浑噩噩的,大家都认为莫府是走了小姐,其实走的是少爷。
那日兄长说要进京,自己贪玩便让他带着自己一起去,他拗不过自己便答应了,只是说要跟紧他不准乱跑。
路过山贼横行的地域,他让自己换了男装,在自己脸上抹了灰,自己还嘲笑他担心过度。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便想安排人送自己回府,态度是无比的坚决,这次换做是自己没有办法便乖乖的打算回去。
回去的途中,自己突然感觉很心悸,直觉不妙,转身甩开仆人往两人分别的地点而去,哪知会见到地狱一般的场景。
那些山贼拿着弯刀放肆的大笑着,鲜血撒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尤为醒目,自己的哥哥还并未断气,他看见自己后眼睛微微睁大,双唇开合间,自己明白了他说的是快跑。
那些山贼发现了自己,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我拚命的往回跑着。
感受到身后山贼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心中染上绝望,或许是自己运气好,最后被一个女将军救了。
可是我却并没有几分高兴,我找到了哥哥的屍首,抱住他已经没有温度的身体失声痛哭。
女将军将自己送回了家中,本以为会举行的是哥哥的葬礼,没想到这场葬礼会变成我的。
父亲告诉我,死的是我,而我是我哥哥。他说死的是我莫子意,而活下来的是莫子义。我竟不知人还能自私成这样,他害死了我哥哥,竟然还不打算让他以自己的名义安葬。
可是自己人微言轻,并不能做什么。
手中拿着自己的灵牌,觉得非常讽刺,想着自己确实是已经死了,死的是心。
一行人继续向山中走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切,终於到达了落葬的地点。莫子意在旁边瞧着,瞧着那个温柔的人一点一点的被黄土掩埋。
心也跟着一分一分沉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