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这么久, 莫子意还是没有查到什么,她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当初去大牢看望秋画的时候, 秋画的状态明显不对。
也许那番话只是她的疯言疯语,可莫子意感觉这话有可能是真的。
秋画是哥哥身边的丫鬟, 莫子意只记得哥哥对她很好, 原本以为她没发现自己顶替哥哥身份的事情。
可在大牢里的时候,莫子意明白了她其实什么都知道,而莫子意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特意疏远了同哥哥亲近的人,秋画当然也在其中, 想起之前自己在算帐的时候秋画会在远处看着,看着看着她好像就入了神。
莫子意时常被盯到不好意思, 又有些心虚,就怕自己被发现了,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离家这么久,后来又发生了丽娘去世的事情,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离开了,不经意间就有些习惯了这一个人的日子。
也不是没想过去找吴忧她们, 只是她们两个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去了也是一个人待着, 更何况谁愿意去做个电灯泡呢。
没事的时候莫子意就会去练习一下吴忧教给她的功夫, 其实也就是些基本功而已。
昨日下了大雨,天气又阴沉,地上都是积水,莫子意便没选择出去而是待在客栈里,莫子意打开了窗户,迎面就吹来了一股冷风。
莫子意忍不住抖了一下, 将手搓了搓,路上行人不多,往外看也没什么意思,正准备将窗户关上,突然瞧见下面有人进了腾云斋,看身形感觉有些熟悉。
莫子意没想太多,将门关上后就坐到了桌前想给父亲写封回信,刚想写字就被敲门声打断。
出了这么多次事故之后,莫子意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她提高了警惕。
没有着急去开门,莫子意在屋内问了一声:“请问是谁?”
“子意,是我。”
是母亲的声音,莫子意有些惊讶,她赶紧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确实就是母亲,她披着一件带兜帽的大氅。
外面还是很冷,莫子意赶紧将母亲拉进门,又将门给关严实了,感觉到母亲的手有点凉,可这屋内又没有什么可以暖手的东西。
莫子意叫来了客栈的伙计,让他打了一盆热水过来。
莫子意的母亲姓陈名绣,进了屋之后她就将自己身上披的大氅取了下来,莫子意赶忙上前接过衣服放在一旁。
大氅有些湿,今日还下着细雨,显然母亲是淋了雨过来的,莫子意有些心疼,她将热水端到母亲面前。
“母亲怎么来了,还淋了雨。”
陈绣将手伸进热水之中,听着女儿带着关心的责怪只感觉心里比手上还要温暖一些:“我有些想你,你父亲就将我送过来了,子意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莫子意哪敢说实话,搪塞着说最近过得挺好的,陈绣也没做它想,快三个月没见到孩子的她此刻喜悦淹没了一切。
察觉被冻僵的手恢复了些知觉,陈绣将手从盆中伸出来,莫子意适时递上抆手的毛巾。
陈绣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此刻她还是穿着男装,想起临行前丈夫对她说的话,随后对莫子意交代道:“子意你可以不必穿男装了,你哥哥的墓碑和灵位他也会改回来。”
突然得知这个消息,莫子意的第一反应是高兴接着又疑惑了起来:“当初让我顶替哥哥:身份的是父亲,如今他又告诉我不需要了,这是为何?”
说起这个陈绣也很难过,当初儿子亡故,女儿又被迫顶替儿子的身份活着,当初她也曾质问丈夫为什么,得到的回答是为了继承家业,但陈绣和莫老爷夫妻二十多年,她总觉得他在说谎。
但是无论怎样,事实是残酷的,自己的儿子没了,她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摇了摇头,陈绣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痛苦:“不知道,你父亲只是说你可以做回你自己了。”
见母亲伤心难过,莫子意也不敢再提起这些事情,只是难过的又何止陈绣一人呢,只是莫子意不想在母亲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让她担心。
为了让母亲不再伤心,莫子意将近期的生活说给她听,从吴忧讲到赵青梓,再从赵青梓讲到公主。
陈绣听她短短时间内竟然结交了这么多朋友,其中两个还和皇室有关系,她忍不住又开始唠叨了起来:“那你一定要谨言慎行,这京城随便一砸都可能是我们惹不起的人物。”
陈绣的担心是多余的,莫子意人虽然呆呆的,但她不是鲁莽无礼,莫子意道了一声“知道了。”
看着女儿身上的衣服,想着好久也没有同她见面,既然不用再顶替身份,陈绣想着等天气晴朗些就带着她挑选衣服。
只是说起公主的事,陈绣突然想起在路上听到的传闻,说是三公主要嫁与煜朝的二皇子,不过这是皇家的事情,子意和她又只是萍水相逢,陈绣想想也就没再想了。
常安侯府内,张文理依旧在养伤,得知自己并不会死后他内心的杀意突然就消失了,只是大夫告知他最近要多休息,这样就去不成锦州了。
张文理同丽娘说了这个事情之后,她说让他好好休养,她可以找其他人带她出城,张文理感慨这人的合作伙伴可真多。
张文理的妻儿都被他暂时安置在锦州,本想趁着这次将妻儿接回京城,如今看来是办不到了。
张文理是常安侯最小的儿子,上面除了张文琪这一个姐姐外还有一个大哥叫张文轩,也就是张伯遇的父亲。
张文理打小就不喜欢这个正经的大哥,但是他挺喜欢张伯遇的,觉得他没用得可爱,大哥的正经他是一点也没有遗传到。
不过最近张文理发现这个侄儿有些不对劲,好像心事重重的,张文理有些好奇这平常总是傻乐的孩子到底在愁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张文理开始暗中观察起自己的侄儿来。
张伯遇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他最近愁的很,从放风筝那次他就察觉到了公主有些不对劲,后来满大街都在传和亲的事情,虽然未经证实,但联想到公主最近的反常举动,张伯遇觉得这事应该是真的。
只是他没想到之前如此厌恶公主的吴忧会主动帮助他们两个,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因为已经做好了离开京城的打算,张伯遇准备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间。
张伯遇将赵青舒约了出来,地点就在腾云斋,倒也不是吃饭,只是找个地方坐坐而已。
两人落座后,张伯遇开玩笑说:“这腾云斋就像是你开的一样,咱俩就在这坐着不吃饭竟然也行。”
张伯遇还是同往常一样的油腔滑调,赵青舒没感觉到他有什么异常,赵青舒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
沉默就是最好的武器,张伯遇一向拿他没办法,或许下意识中他还有些怕这类正经的人,总觉得他板起脸来很像自己的父亲。
不过赵青舒有一点同父亲不一样,就是他很好哄。
张伯遇笑了起来,他跳过这个问题开始说起下一个:“你妹妹怎么样,上次见她感觉开朗多了。”
有些话直接说出来并不好,张伯遇其实想说的是赵青梓好像变得真实了很多。
赵青舒自然明白妹妹的状态好了很多,这自然是吴忧的功劳,赵青舒原本对吴忧的那点偏见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毕竟妹妹能够开心的生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不过赵青舒对於有人抢占自己在妹妹心中的位置他是有些酸的。
於是他语气平淡地说:“梓儿她最近还好,只是那吴忧老是来找过於烦了些。”
张伯遇承了吴忧的恩便忍不住替她说话:“我看吴忧挺好的,你上次不也说她俩感情好吗?你这人就是口不对心,你若是觉得她烦了大可将她挡在侯府外,何必让她俩相见。”
被当面拆穿,赵青舒恼羞成怒,“你怎么也帮她说话了,我之前说她变了你不还是一脸不信的吗?”
这原因不好解释,张伯遇总不能对他说她妹妹的爱人在帮助他暗恋的人和他的情敌私奔吧。
想到这张伯遇就有些愧疚,“嗨,人都会变的,看法变一变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青舒你这性格也过於直了些,要学会变通才好。”
这一瞬间,赵青舒觉得他有些不对,疑惑道:“我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好的样子,你如今还指导起我来了。”
这大冷的天,张伯遇依旧带着折扇,他哗啦一声打开折扇遮住脸,掩盖住脸上的闪过的慌乱,随后又恢复成往常的样子。
他带着得意说,“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念书什么的是不如你,可这同人打交道上的事我可比你强太多了,你再这么正直下去在官场上是会遇到很多麻烦的。”
这熟悉的欠揍语气让赵青舒想对着他脸上来两拳,两人是至交好友,在张伯遇面前赵青舒没有那么注重礼仪。
他这么想了就这么做了,本以为张伯遇会像平常一样躲过去,可这次没有,赵青舒的拳头实实在在地打在了张伯遇脸上。
赵青舒有些慌了,他有些生气:“你今天是傻了吧!怎么不躲!”
张伯遇心中愧疚,赵青舒是个文人且身体比一般的男子还要弱一些,所以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