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2)

吴詹的死讯让大欣军队的士气大减, 好在在张文琪的带领之下,大欣打了几次胜仗,军中士气又慢慢好了起来。

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一个人不能承受所有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背负不住, 因为大欣重文轻武的原因, 军中能替代吴詹的人暂时没有。

现在暂时由吴詹的副将顶替吴詹的位置,可他并不像吴詹那样老练,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张文琪忍不住一捶桌案:“这可如何是好。”

京城,将军府, 吴忧躺在床上,脸色发白满头虚汗, 看上去十分虚弱,有时还会冒出两句呓语。

赵青梓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只能像小时候母亲做的那样握紧她的手,想要给她安全感。

周大夫在厨房煎药, 她已经给吴忧把过脉了,只是悲伤过度, 并无其他问题,周大夫一边用蒲扇扇火, 一边抬起手用袖子抆眼泪。

她心里同样不好受, 十多年没见的人,这还没好好叙过旧,人就没了,往年熟悉的人一个个都比自己先走,这感觉非常痛苦。

静容过来帮忙,看见周大夫蹲在炉子前抹眼泪出声问道:“周大夫你怎么了?”

周大夫一惊, 用袖子胡乱抆了一下脸,笑着说:“没事,这烟味太大,熏得我眼睛疼。”

“那我来吧,周大夫你去看看吴小姐,她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说完也不等周大夫答应,静容拿过她手中的扇子开始扇了起来,周大夫也不推辞,她也很担心吴忧的情况。

故人已经辞去,这后人可不能再离开了。

“醒醒,三丫醒醒。”

声音很熟悉,是父亲的声音,吴忧费力睁开眼睛,她觉得头有些痛,忍不住皱起眉头。

突然有一只手覆了上来,手掌宽大且布满了茧子,吴忧觉得被覆上的地方有些痒。

耳畔传来吴詹放心的声音:“没发热了,三丫我说你雨天也不打伞,把自己淋成这样。”

吴忧有些恍惚,她烧得有些糊涂了,看见床边的父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挣扎着坐了起来,吴忧感觉头很重还非常想吐。

吴詹见女儿状态异常有些慌了,他揩掉女儿眼角的泪水有些手忙脚乱:“三丫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别吓爹。”

吴忧摇摇头并不想让父亲担心,“父亲我没事。”

瞧这孩子都烧迷糊了,吴詹内心自责了起来:“是父亲的错,没看好你。”

“父亲放心,我没事,是我太贪玩了。

吴詹看吴忧低头不说话的样子十分心疼:“三丫是在怪我吗?但是父亲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习武这件事情我不能同意。”

这句话让吴忧忘记了疼痛,她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为什么!我就要习武!”

吴詹看上去有些愧疚,她尝试着哄好吴忧:“父亲这是为了你好,父亲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以后长大了你就能嫁个好人家,父亲不想让你和我一样。”

吴忧感觉到父亲心情不是很好,她态度软化了一点:“和父亲一样有什么不好的,我不理解。”

这个说法吴忧显然不能接受,她再次躺下将被子一盖,侧身对着床边的吴詹。

“三丫,我……”

吴詹显然还想再劝,可吴忧明显不想听,她用被子将头也盖住,拒绝听吴詹的解释。

吴詹拿她没办法,只能交代一句:“父亲明天就要走了,你要好好听梁婶的话,有时间也出去和别的小朋友们玩。”

这句话成功地让吴忧忘记了生气,她一把将蒙住头的被子掀开,看上去有些委屈:“你又要走了吗?这次带我吗?”

吴詹心下也很舍不得,但边境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他不能让孩子跟着自己受苦,而在京城的生活条件显然是最好的。

於是吴詹狠心摇头:“三丫好好待在家里,父亲过年就回来。”

吴忧忍不住哭了出来,“你这个骗子,我不要你做我父亲了,别人都说我和你长得一点也不像,果然我不是你亲生的。”

童言无忌,但吴詹心里却有另外的想法,他忍不住脸色一变,神色有些慌张和愤怒,语气就严厉了起来:“谁说的!你就是我的女儿!”

吴忧仍旧哭闹着,“你不是!人家都说我是你捡来的,本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一点也没错!”

吴詹怒气上涌,但是孩子还小,他也舍不得教训,只能叹息一声继续和她解释,可吴忧什么都不听,最后实在是哭累了,她又睡了过去。

看着睡过去的女儿,即便是睡着了,她脸上还是挂着委屈,还有很多泪痕,吴詹打了一盆水给女儿抆抆脸,又将她的身体摆正,仔细地盖好被子。

看一切都处理好后,吴詹松了一口气,而后转身出了房门。

从前倒是还好,女儿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可吴忧现在五岁了,她对父亲的依赖越来越重。

可吴詹有自己的苦衷,当然不能时常陪着她,所以两人总是要离别的。

吴忧站在城门口看着父亲的背影越来越远,他骑着马扬起一阵尘土,很快就消失在吴忧的视野之中,小小年纪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心中酸涩,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非常难过。

梁婶牵着吴忧回城,一路上她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突然一侧有石头扔过来砸到了吴忧的头上,砸石头的小男孩一身锦衣,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孩子。

男孩得意地笑着:“乡巴佬!土包子!”

梁婶蹲下身查看吴忧的伤势,吴忧额头被砸出了一个口子,正在往外冒血,要是换平常家的小孩就哭了,可她没有。

她任由梁婶抆拭她的伤口,对於小男孩的挑衅也没有任何回应。

即使是这样男孩也没有放过她,他继续挑衅道:“哈哈哈,土包子我看你不仅土,还是个哑巴,叫你父亲抢我父亲的功劳,这就是下场!”

吴忧感觉自己愤怒了起来,但她时刻记着父亲的话,父亲说遇事不要冲动。

吴詹参军这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从杂兵一直往上爬,自然挡住了一些人的路,本来那些人也可以靠权势解决掉吴詹,但军中还有一个张文琪,她比较正直,凡事按规矩来。

那些人自然不敢对张文琪不满,於是气都撒在了吴詹身上。

世家贵族当然瞧不上吴詹这个农户出身的泥腿子,对他千般万般看不上。

小男孩还在骂,最后骂到了吴詹身上,吴忧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她从梁婶的怀里挣开,快速跑到小男孩的身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男孩吃痛弯下腰来,原主又一拳挥到了他的脸上,男孩捂着鼻子叫唤。

吴忧表情凶狠:“我爹那是自己挣来的!不许你这么骂他!”

梁婶将吴忧拉开,又向小男孩陪了不是。

好在小男孩在家族中的地位也不重要,而且他伤得也不重,在吴忧上门道歉后,那家就作罢了。

吴忧并不是自愿道歉的,她觉得心里堵得慌,可梁婶对她说这城中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她不道歉父亲就会被找麻烦。

梁婶对她说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要学会忍耐。

吴忧第一次见张文琪的时候是五岁,而张文琪二十二岁。

张文琪受吴詹之托帮他看看吴忧过得怎样,却没想到看到这个五岁的孩子在非常认真地扎着马步。

看着逐渐走近的张文琪,吴忧一脸警惕,两条小短腿往后移悄悄地拉开了距离:“你是谁?为什么会来到我家?我父亲可厉害了,你不要看我漂亮就打什么坏主意。”

张文琪被她这个样子可爱到了,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最后在原主警惕的眼神中缓了下来。

张文琪用手背抆了抆眼泪,笑着说:“你父亲这都是教了你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是你父亲的同僚,你可以叫我张姨。”

许是对张文琪的吐槽不满,吴忧大声反驳:“父亲才没教我奇怪的东西呢!他说遇到陌生的人和你说话,很大概率都是人贩子!”

这样说好像也没错,张文琪不得不承认吴詹的教育方法十分正确,可她长得真的这么像坏人吗?

张文琪当然也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在好一通解释之后,吴忧稍微放下了戒心。

张文琪看这孩子这么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就想展示一下,吴忧刚开始还有些抗拒,可看着看着就被吸引了。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张文琪舞剑的身影,眼中的警惕慢慢消失,随后转变为崇拜。

张文琪收剑回鞘,对小吴忧说:“怎么样?厉害吧,要不要我教你?”

小吴忧点头又摇头,表情看来有些纠结,最后还是想要学武的愿望战胜了她,“我要学,你教教我吧。”

张文琪弯腰,伸手在小家伙的脸上掐了一把:“你不是说我是坏人吗?怎么又要和坏人学武了。”

小吴忧怕她反悔,一把扯住张文琪的袖子开始撒娇:“张姨,教我嘛。”

这声张姨叫得比任何时候都甜,张文琪将剑丢给随行的下属,而后一把将小吴忧抱起朝着她的脸蛋就亲了一口:“好啊,张姨教你。”

张文琪也就教了两日,两日后她又回到了边境,只是她当然不会就这么走了,她给吴忧留了很多东西,还吩咐张伯遇教吴忧。

吴忧对京城中的世家公子十分抗拒,但是张伯遇和那些人不同,虽然有些爱玩,但没有其他孩子那种趾高气扬的感觉。

吴忧和张文琪告别之时央求她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她的父亲,张文琪虽然有些不明白,但看小丫头这么害怕的样子她还是答应了。

经过张文琪的暗中帮助,吴忧的武功越来越好。

吴忧一天天地长大,有些事情纸是包不住火的,吴詹最终还是知道了她习武的事情,两人又大吵了一架,谁也不肯让步。

此后吴忧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她更加勤奋的练习武功,在她十七岁那年吴詹已经打不过她了。

而吴詹的声望这些年也越来越大,皇帝自然会留意吴詹的亲人,就这样吴忧的才能被皇帝发现,而全京城都知道父女两人感情不和,皇帝感觉吴忧能用。

可皇帝让吴忧参军的想法被吴詹一口拒绝了,皇帝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如此坚决的表情,无可奈何的皇帝只能放弃。

吴詹回到将军府,张文琪正好上门拜访,因为心中苦闷吴詹就同她说了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