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裴釉就摘下了耳机，她把ipad放在一边，偏头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霍意冲，一点儿也不意外。

这人……

又跟头猪一样兽性大发了！

裴釉关了台灯，也跟着躺了下去。

房间彻底暗了下来。

霍意冲的手已经抓起了床单。

她想说点什么，但嘴巴像是被封印住了，让她开不了口似的。

过了会儿，她才蹦出来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她的声音轻轻的，但现在的空间内非常安静，裴釉听得见。

“啊。”裴釉怔了一秒锺，“2020年了啊。”

“新年快乐。”

霍意冲翻了个身，没有再说什么。

她的双手在裴釉看不见的地方交握。

裴釉躺着，她还没闭上眼睛，只是视线所及什么也看不见。

太沉默了，太安静了。

“你有新年愿望吗？”裴釉想了想，出口问。

她还不困，想跟人聊聊天。

只是如果霍意冲很困的话，那她一会儿就不打扰了。

霍意冲很快回答：“没有。”

“你有吗？”

“我有。”

“我希望新的一年，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霍意冲给了评价：“这个不是新年也会有的愿望。”

“那……”

“我希望我能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吧。”

霍意冲的呼吸一下就窒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用什么样的语气问：“想谈恋爱了吗？”

“是。”

“也不是。”

“我不知道。”

霍意冲翻过身来，正对着裴釉。

只是她只能听见裴釉的声音，看不见裴釉的脸。

“你……”

“之前说的喜欢的人呢？”

裴釉的声音似乎有些惊讶：“我难道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我说她走了。”

“你说过。”

“所以她不会回来吗？”

裴釉呼出一口气：“她去了天上，怎么回来？”

霍意冲有些愣住。

之前裴釉跟她讲这件事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多少悲伤的情绪，只是说对方不会再回来，她默认的是去了别的城市，倒是没有想过原来是不在人世。

“抱歉，我以为……”

裴釉没再躺着，她索性坐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

“我当时跟她约定好，等我们上了同一所大学，我们就在一起。”

“可是她连最后一堂考试都没考完。”

裴釉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霍意冲却觉得心里一紧。

她很少有这样的跟裴釉“谈心”的时刻。

但今天也不算突然。

因为在“朋友”这个关系上，两人终於一致了。

之前都只是表面的以为。

而人总有情绪抒发的时刻，霍意冲深知这一点，现在对於裴釉讲这些心事就一点儿也不意外了。

霍意冲也跟着坐了起来，她的双手撑在了两侧。

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又好像可以看见裴釉下垂的眼睑和下压的嘴角。

“怎么说呢，那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她也喜欢我，只是我从没想过，我跟她就没有后续了。”裴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沉重。

霍意冲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可她还是开口说：“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大学四年，毕业两年。

过去了整整六年。

“是啊，很多年了，我终於从她去世的消息里走了出来。”

“以前会想她想得很频繁，但现在不会了，只是我前几天做梦还梦见她，梦里她让我不要再想着她了，我醒来的时候在流泪。”

“我想了几天，我觉得她说得对，我是不该再封闭着自己了。”

“嗯。”霍意冲真心祝福她，“那你的愿望今年一定可以实现。”

如果裴釉喜欢的人会是她就好了。

霍意冲不无失落地想到。

她一直都知道裴釉有个喜欢的人，所以才不敢往前一步。

那现在裴釉已经明确表示想遇到喜欢的人，就当着她的面，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明确表示的。

霍意冲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她觉得自己的喜欢真的低到了尘埃里。

裴釉还是有些好奇，她喊了霍意冲一声：“小霍。”

“你一直喜欢的人，我认识吗？”

霍意冲张了张嘴，她想回答“认识”，但又怕裴釉猜到了。

於是她反问：“问这个做什么？”

“身为朋友的八卦。”裴釉的回答很正常。

霍意冲又躺了下去，她闭上了眼睛，想着该怎么形容，可以让她不露馅。

裴釉以为她睡着了，也跟着躺了下来。

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霍意冲才说：“她是朋友。”

朋友。

裴釉。

一样的首字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一键入冬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