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 陆嫋嫋自然也是不惧的。
等陆嫋嫋到勤政殿的时候,光帝正随手拿了本古籍解闷,看到陆嫋嫋后, 脸上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表情, 反倒如往常那般和善的笑着:“清河回来了,怎的今日出宫去了公主府, 朕可是记得你之前出宫一次, 回来都给朕哭鼻子, 说宫外的路不好走,把身子都颠坏了!”
陆嫋嫋听着光帝打趣的话, 适时的红了红脸, 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父皇!儿臣如今已经长大了, 父皇怎么还这般取笑人!
咱们皇宫虽好, 可是待久了也总是闷得慌,儿臣今日起了兴致, 想去宫外住两日, 却没想到……
父皇你是不知道,咱们京城的贵女,一个个这脾气可是大得很,都敢当街惊扰了儿臣的马车!”
光帝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是何人?!女不教, 父之过, 看父皇不治他们父亲一个大不敬的罪!”
陆嫋嫋连忙走过来, 牵起光帝的衣角晃了晃。
这样的动作对於她来说已是恍然, 遥记得,小时候母亲还在世,她也如这般跟父亲撒过娇, 可是……
陆嫋嫋稳下心神,一副娇俏的小女儿作态:
“哪里能让父王这么大动干戈,那就是儿臣的不是了。父皇放心吧,儿臣可不是任人欺凌的人,已经都教训过她们了!
只不过,儿臣却没想到,这镇北侯府真的是没规矩极了!堂堂嫡女,竟然连个庶女都不如,还被庶女当街用言语挤兑。
哼,那庶女还当儿臣好哄,竟然当街用话威胁她那姐姐,叫儿臣好好收拾了一顿!”
光帝听了陆嫋嫋的话,看着女儿眉飞色舞的模样,抚须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啊!真是个小调皮鬼,没欺负哭人家吧?”
陆嫋嫋腼腆的笑了笑:
“怎么会,父皇莫笑我,谁让那庶女太过分了!而且啊,柳尚书之女还跟儿臣说,这位镇北候庶女手段极高,似乎和林家有几分纠葛。”
光帝听了陆嫋嫋的话,眉头微微一皱,只是在他眼中陆嫋嫋还是曾经那天真的小公主说起话来,自然也是心直口快,他问道:“柳尚书之女当真是和你这么说的?看来这庶女所图匪浅,清河以后莫要和她打交道。
这镇北候如今也确实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自古嫡庶有别,朕记得那嫡女似乎是韩家女所出……”
“她确实有着韩家的血脉,只不过如今韩家没落,她这个嫡女也……过的不怎么好。”
光帝听了陆嫋嫋的话,摇了摇头,微微一叹:“如今四海升平,武将自然不及先祖在世时有地位。只不过镇北候府委实有些不像话,今日要不是平阳来,父皇都不知道这桩事。
不过,朕倒是不知我儿竟也有这么会怜惜人的一天,听平阳说,你可是将那镇北侯的嫡女带回了你府上。”
平阳公主,行三,正是如今继后之女。
只不过,在这皇宫之中,有一条隐性的鄙视链。
元后所出的子女,大於继后所出的子女,大於其他嫔妃所出的子女,所以陆嫋嫋以元后嫡长女的身份,独得光帝荣宠,也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只是,元后去世久了,继后如今的位子也坐的稳了,便养大了三公主的心。
陆嫋嫋垂下眸子,低声道:
“竟是如此,三妹倒是消息挺灵通的,看来那柳尚书之女果然没说错,这位镇北候庶女倒是真和林家关系匪浅,不过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儿,如今竟然已经传到了宫中。”
陆嫋嫋顿了一顿,光帝目露深思,虽然还不曾见过这镇北候庶女,可如今听了陆嫋嫋这几句话,已经让光帝心中隐隐生起一丝厌恶之心。
毕竟像这般玩手段都玩到皇家人面前来的女子,很难让光帝有好感。
陆嫋嫋又继续道:
“至於父皇所说的怜惜……儿臣只是觉得和她有些相像罢了,不过,她却是不如儿臣好命,有父皇这么好的爹爹。”
陆嫋嫋说着,依赖的靠着光帝,让光帝方才心里的不快一扫而空,老怀大慰道:“就你嘴甜!”
光帝说完这话,想起陆嫋嫋刚才说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当时元后才去,他心中悲痛,一时忽略了这小小的孩子。
而宫里那些宫人都是见人下菜碟的,想起自己让人查出来的那些事,堂堂嫡长公主,竟然要在那些狗奴才的手里挣扎求生……
后来,还是这孩子自己鼓起勇气,在自己一次在御花园品宴之时站出来,那沉稳冷静的姿态,条理分明地分析着手里的菜品,让光帝心中升起找到知音的欣慰之余,又多了淡淡的心酸。
是他,对不起这个孩子啊……
所以,哪怕后来光帝给了自己这个女儿至高无上的荣宠,哪怕他知道她喜怒无常,对宫人动辄呵斥怒骂,他也只是遮掩一二。
毕竟,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光帝因为回忆起往事神情有微微的怅然,等他回过神后,看着陆嫋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长发,声音干哑:“是,镇北侯不如朕多矣,只不过,朕也不是一个好爹爹。”
陆嫋嫋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让光帝又想起了往事,只不过这会儿看到光帝心怀愧疚的模样,陆嫋嫋抿了抿唇,提出想要去宫外住些日子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