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帝这话刚一出, 皇后先是一愕然,随后立马跪了下来:“臣妾请陛下三思啊,清河再怎么好, 可也到底是女子,如何如何能……
就是臣妾对此没什么异议,可朝中的诸位大人, 只怕也不愿意奉女子为主!”
皇后自从皇帝下了那个命令之后, 整个人心都乱了,她知道自己在皇帝面前说不上什么话,便索性拿朝中大臣来压光帝。
光帝这会儿因为刚刚没有吃完所有的菜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肴, 整个人又有了想吃的欲望?
可是他一看下面那疯狂至极的尝膳太监,立马将桌子给掀了:“皇后这话说的好,可你不是女子吗?林家自朕登基以来一直心大, 先是将你扶上了皇后之位, 最后又千方百计让你怀上了皇嗣,若非平阳是女子,只怕你还想牝鸡司晨吧?”
光帝的话, 如同一把利剑割开了皇后的脸皮, 将林家的狼子野心公之於众。
毕竟当时清河被元后养住了之后, 元后身子虚弱不堪重负,匆匆离世,随后林家便把女儿送进了宫中,又用尽了法子让林皇后先有了孕。
只是,一个刚入宫的皇后,又怎能在宫中的一干妃嫔前面拔了头筹?
而这,也是林皇后这些年在光帝面前愈发没有脸面的原因。
平阳, 对於光帝来说那就是耻辱的存在,而这耻辱被林皇后平平安安的生下,还养大至今。
林皇后似乎是被光帝这话所伤,整个人直接跌坐在地,连仪态都维持不住,拿起帕子掩面抽噎:“臣妾,臣妾绝没有其他的心思,还请皇上明鉴,只是清河为皇太女一事,实在是有失妥当……”
林皇后哭着说着话,而光帝看着地上沾了灰尘的菜肴,再度咽了咽口水,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随后,光帝并不似在陆嫋嫋面前那样和蔼,只冷冷的抬起眼,扫视了一圈众人。
“你们也觉得清河不堪为皇太女吗?”
光帝这话一出,下面却无人敢应。
毕竟如今他们身上可能还都染上了那名为阿芙蓉的瘾,而这要该如何治疗,还要倚仗皇太女。
光帝的问话,让林皇后不由有些期待地看见了下面的宫妃大臣,毕竟此事可是与他们的利益挂钩。
只是她没想到所有人都安静如鸡,是了,刚刚清河才将阿芙蓉揭露出来,如今清河手中可把握着他们所有人的命脉!
这个认知,让林皇后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一样,彻底软了。
没想到,成也阿芙蓉,败也阿芙蓉!
原本他们是想凭阿芙蓉让五皇子继位,懦弱无能的五皇子登基的话,那她这位母后便可以垂帘听政,将朝政大权把握在林家的手中!
过了一会儿,光帝又问了一遍,所有人面面相觑后,最后跪下大声说道:“臣等并无异议,臣等参见皇太女殿下。”
古烟随着众人一起跪了下来,只不过她看着自己对面女郎那风姿卓然的模样,眸中仿佛淬了火似的晶亮。
光帝看到这一幕后终於放心了下来,随后连忙让张公公搀着自己离开。
他怕再在这里呆一会儿,他也要受不了,和那尝膳太监一样不顾一切在地像狗一样的去舔着那地上的菜汁了。
皇帝让张公公急急忙忙的扶着自己走了,俨然是将后续的所有事都交给了陆嫋嫋。而林皇后在光帝走了没多久,也让人扶着自己颤颤巍巍的走了,她到底是长辈便是什么不说,陆嫋嫋也不好阻拦。
光帝撂挑子不管跑路这一不负责任的行为,此时此刻却无人指责他,毕竟台下尝膳太监的模样人人都看得到。
如果是这样一个人坐在上面做他们的君王主宰一切,他们只怕心里还要害怕呢。
等光帝走了,陆嫋嫋这才缓缓的坐回了位子:“以后就劳诸位大人赐教了。”
众臣又行了一礼,口中连道不敢,陆嫋嫋这才又继续说:“诸位大人不必多礼,且坐回原位吧,如今摆在吾等面前有两大难题,一为阿芙蓉的引进来源以及大人们身上是否沾染毒瘾,二则是狄人来犯。
关於这两大难题,诸位大人有何见解?”
陆嫋嫋这话一出,没过多久下面便有人站出来了:“太女殿下说的我们都明白,此次阿芙蓉之物来的诡异,想必是我大昱之中,有通敌叛国之人。
当务之急还是将此人找出来,若是此人一日不找出来,阿芙蓉之物,便在大昱一日除不干净!”
这话正中陆嫋嫋下怀,随后陆嫋嫋点了点头:“张大人言之有理,关於此物的来源,我已有了大致的判断,只不过除了寻找散播此物的人之外,更需要加强大於边境货物的流通。
即日起,凡在大於境内,携带阿芙蓉之物者,当场斩首!若有知情不报者,连坐。”
“殿下圣明!”
陆嫋嫋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停下,随后又继续说道:“至於诸位大人身上判断是否沾染毒瘾一事,我会派人安排好房间需要等诸位大人过了瘾发作的时间,加以判断,最后会施以治疗。
而在未曾调查出是谁将阿芙蓉之物散播於京城之前,请诸位大人在宫中集中用膳,所有膳食统一供应,统一检查。
此番,外敌来犯,诸位大人都是我大昱支柱,你们一个都不能倒下!愿诸位平安,愿大昱长宁!”
“大昱长宁!”
“大昱长宁!”
陆嫋嫋的话,是说到那下面的一众大臣的心坎里了。
而那些宫妃知道陆嫋嫋准备将戒毒地点设在宫中,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到时候她们也可以借个光。
虽然她们心中有为儿女打算的念头,可是现在她们的儿女大都没有成年,还需要自己这个母妃护着,况且儿女成才,自己连看都看不到,那岂非是太没有希望了?
陆嫋嫋将第一桩事安排好之后,又说起了第二桩事:“关於阿芙蓉的瘾发出来一般来说只需要三日,这三日我会派人照料各位大人,有任何情况还希望诸位不要隐瞒不报,耽误戒毒。”
陆嫋嫋说的是戒毒,可是其他人却听的是解毒,当即便连声应是。
毕竟看着那尝膳太监毒瘾发作时的可怕模样,这可比那剧毒之物可怕多了。
“在此之后,朝堂上的运作,也不能因此停止。如今内忧外患,狄人此番来犯必是有备而来,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在这三日观察期内,你们在自己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对此事尽快拿出一个章 程,让人报於我!”
“除此之外,我大昱如今面临无将可用的局面,诸位可有能人举荐亦或自荐?”
陆嫋嫋的话音落下,长华殿内静的仿佛连呼吸声都可以清晰的听到,让所有人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
“怎么?都不说话?我泱泱大昱,当真找不出一个为将之才?”
陆嫋嫋这话说的下面一众大臣面红耳赤,可事实却是如此。
坐在这里的几乎都是文官,便是武将也是对自己心里有数,他们只不过是因重文轻武,习武之人越发少了,所以才凭自己微薄的能力坐了上来。
可真要让他们去打仗的话,只怕要丢了性命。
陆嫋嫋看着又是一片沉默,几乎又要发怒,而就在这时有一人站出来颤颤巍巍的说道:“臣,臣以为韩,韩老,将军可担此重任!”
陆嫋嫋听了这话整个人都被气笑了,这韩老将军乃是韩家如今的仅存的老一辈,现在已有花甲高龄!
“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吗?韩老将军,亏你们也想得出来,他为大昱戎马半生,如今年老你们竟然也不放过他!”
“这,这并非臣的本意,只是,只是如今大昱实在找不出一个可以领兵之人。”
陆嫋嫋听了这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就站了起来,就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对面的古烟突然站了起来:“殿下莫气,我愿领兵出征!”
陆嫋嫋听了古烟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沉下了:“胡闹!你如何能出征?战场刀剑无眼,你没瞧着诸位大人都惜命着呢吗?!”
古烟看着陆嫋嫋担忧的眼神,即使听着她斥责自己,也觉得那话格外的贴心:“殿下忘了吗?我与常人不同!”
古烟说着,然后抬手缓缓的举起自己面前的桌子,抬手轻轻一抛,那桌子直接边顺着长华殿的殿门飞了出去,离了老远才落下。
随后,上面的饭菜酒壶才劈里啪啦的睡了个干净。
古烟这一手,让下面的一干文臣齐齐咽了咽口水,他们如今坐的桌子,可是实木所制,以他们的二两书生劲儿,只怕要三人合力才可以抬得起来。
至於要像这位海晏郡主那般轻飘飘的将桌子抛出去那么远,那只怕要神力之人才可以!
“即便如此,那你也不能……”
古烟抬起脸,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陆嫋嫋,那里面的光芒不容忽视:“殿下,我身负韩家血脉,韩家向来是征战在沙场之上,如今我空有一身巨力,也不愿因此埋没!
更何况,我想为殿下解忧……”
陆嫋嫋看着古烟认真的模样,那眸子中绽放出来的光华,以及那执拗的双眼,一切的一切都和自己记忆中的那双眼眸一模一样,她的女孩终究还是成为了自己心中的模样。
而现在自己能做的,也就唯有为她镇守好大后方了,陆嫋嫋深吸一口气,看着她,郑重的问道:“决定了?”
“决定了。”
“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