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老师不用担心。」她双手握着水瓶放在腿间,眼睛獃獃地盯着上面色彩鲜艳的图案,还是一副避而不谈的态度。
「呵,最好是真的已经过去了,」她愤愤地咬牙,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眼底掠过狠厉之色。「如果还有下次让我撞上,我一定让他们终生难忘。」
「老师这样好像□□。」曲璟尤侧眼望着她非常认真地吐槽。
「是啊,你现在就舒舒服服地坐在□□的车里,并且□□头头还千方百计哄你开心,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特别爽啊。」
曲璟尤低头抿了抿唇,露出了上车以来的第一抹笑容,这笑容就像是洒进心田的和煦晨光,让她也跟着忻悦不已。
「既然你说过去那就过去吧,先说说今天怎么回事。」
曲璟尤叹了口气,清亮眼眸中透出和天真烂漫的年纪不相符合的悲愁。她的目光往左一滑,在驾驶座那人漂亮的五官上停留了一会,清脆的声音声音含了点希冀和渴盼。
「如果我说了,老师可以替我保守秘密吗?」
「当然。」她拍拍胸脯信誓旦旦保证,「虽然我个人没什么不愿提及的秘密,但是我会尊重别人的秘密。」
「其实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她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点点头,故意表现出一副颇为诧异的样子,心中腹诽:这种已经传的人尽皆知的八卦倒还真算不上是秘密。
「最近我爸爸准备再婚,我今天才知道。」
她心里「咯噔」一下,哦豁,重头戏来了。
「所以,你很讨厌对方吗?」她清了清嗓子,留意曲璟尤的表情变化,小心斟酌着用词。
曲璟尤摇摇头不置可否,接着把中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连带着还有一些相关的陈年旧事,以便对方可以更透彻地了解事情本末。
「那要照你这么说,这人倒也不算坏?」
「最早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几年前,我有次回家无意间看到了一样东西,你一定想不到那是什么。」
「是什么?」她的猎奇心被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勾了起来,好奇问道。
「是一份意外险保单,被保人是我爸爸,投保人和受益人都是她。我大概了解过,这种意外险如果要投保必须要有本人同意,但后来我旁敲侧击问过我爸爸,很显然他对此毫不知情,还斥责我为什么要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吃瓜的表情从吃惊转为震惊,又从震惊转为惊悚,合着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中又出了一点不可预料,一出狗血家庭伦理剧差点就要演变成悬疑推理剧。真的是好大一个瓜。
「那你后来没有跟你爸爸好好说清楚这件事吗?」
「没有。」曲璟尤回答的毫不犹豫,她扭头望着她,嘴角抽了抽,拉扯出一个怪异的笑,「老师,你说我是不是很恶毒啊?从某种程度上说,我认为他们很般配,当初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却逼我妈净身出户,现在他以为遇到了命中注定的第二春,结果这人却是奔着谋财害命来的,这或许就是报应吧。」
她垂下眼眸抿了抿唇,大拇指在方向盘上来回摩挲,神色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再者说了,他爱那个女人爱得那么死去活来,投保书我发现之后当即就撕掉了,没有真凭实据,我说的话他会信吗?正所谓疏不间亲,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不说就不说吧,他是大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即使真的发生什么也怪不得谁。」她这么说并不只是为了安慰她,而是打心眼里觉得,既然为人父母都不能对孩子负责,那孩子又有什么理由非得反过来对父母负责呢?
「我一直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没想到他们会决定结婚。这是对妈妈的背叛,我绝对不能接受。」
「你对你妈妈的感情倒是挺深的,可这些年她居然都没有回来看过你一次,我以为你应该对她也颇有微词。」
「不是这样的,」她纠正道,「因为妈妈已经背叛了我,所以我绝不能再背叛她。」如若不然,母女之间的羁绊就彻底不复存在了。
她抬眼将视线投向窗外,不远处的步行街上,一个扎着漂亮头饰的小女孩走得踉踉跄跄,大概学步还没多久,手里握着个甜筒,吃的满脸满嘴都是。
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多半是她妈妈,她用纸巾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将她的嘴角抆干净,眼底的温柔如水波一般漾开。母女两偶一相视而笑,接着小女孩又笑嘻嘻跑远,妈妈再追,两个人乐此不疲地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
她嘴角不经意弯了弯,勾起一个不知道是艳羡还是落寞的弧度,半晌冒出一句看似温情但其实心有不甘的话。
「就算妈妈不再属於我,但至少我永远属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