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啊,豪哥别开我玩笑了,我这不也是担心万一事情败露嘛。」他狼狈地摸摸头顶,嬉皮笑脸点头哈腰,心里却暗骂一声,后悔自己先前不该多嘴。连自己都护不住的人,就不应该逞强去担忧他人的安危。
「阿杰说得对,得让她接电话,否则电话那边的人如果察觉异常,搞不好会直接打电话来学校问。」先前一言不发神情冷漠的那人将烟头丢在地上,用鞋跟狠狠碾灭,抬头望向右手边的人,笃定道,「让她接吧,豪哥,别让她乱说话就行。」
「豪哥」似乎很信任这位扮演军师的角色,他低头犹疑了一会,同意了他的建议。「喂,高材生,」他冲着佝偻在墙角的人粗声粗气地问,「看看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蜷缩在墙角的曲璟尤一直在闭气凝神听他们交谈,当听到他们准备让自己接电话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线生机。她努力将情绪收敛,强压住狂乱跳动的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试探着缓缓转过身,还好,没有一开始雨点般地拳打脚踢。她松了口气,脸上浮起一丝半真半假的惶恐,小心翼翼道,「应该是我老师打来的,我们本来约好六点在她宿舍见面,她要给我补课。」
一听打电话过来的人居然是老师,三个人不免同时变了脸色,「军师」是最快镇静下来的。他朝「豪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把手机拿过来看看确认真假。
「手机给我。」他径直将手伸到她面前,那手又黑又厚,活像一只笨重的熊掌,曲璟尤第一看到这双手的时候惊恐地想,他随便来那么两巴掌自己都会毙命。
但神奇的是,这场bao力持续了近一年,甚至就在五分钟前,自己还被对方左右开弓地打,却还是完好无缺活了下来。人的生命力有时是就是这么坚韧,真是讽刺至极。
她哆哆嗦嗦从校服裤子的口袋摸出手机,递给对方。
手机是老年机,造型神似当年风头无两的诺基亚,但是质量一看就很垃圾。「豪哥」将手机掂了掂,讥讽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垃圾的手机,你家是有多穷啊。」
他自打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种东西,捣鼓了半天才找到通讯记录,果然,十几通未接电话都来自同一个人,备注是老师。他将只有两个拇指大小的屏幕凑到「军师」面前,后者眯起眼睛瞧了瞧,最后点点头。
「给你。」他弯下腰将手机还给曲璟尤,一张黝黑的肥头大脸也跟着凑到她跟前,浑浊且恶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熏得她头晕脑胀。「好好说话,不然我就弄死你。」
他左手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死命向后拉扯,让那姣好的脸蛋被迫高高仰起,对方紧咬嘴唇隐忍不发却又忍不住瑟瑟发抖的样子让他愈加兴奋,骨子里的兽血在不断翻腾。
他扬起右手,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接二连三扇了她好几个耳光,曲璟尤被他扇的脑子嗡嗡响,一下子连刚刚想好的计谋都差点回忆不起来。
生理上的疼痛是其次的,心理上的痛苦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被人这样极尽羞辱之能事,羞耻感和恐慌往往尤如跗骨之蛆,长长久久纠缠你,好似不死不休。
尽管他有意控制力度,以免在她脸上留下明显伤痕,但因为皮肤过於白皙,很快她脸上便浮起了数根血红粗线,即使是在如此晦暗的环境里也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他冲着曲璟尤啐了一口,决定破罐子破摔,刚想继续施暴,肩膀却被人拍了拍。
他扭过头沉默不语,但脸上亢奋不减,像一只残暴嗜血的野兽。
「别打脸,」「军师」皱了皱眉,好心提醒他,接着又补了句,「先让她接电话吧,让她先打完,接下来你才能打个痛快。」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不费吹灰之力将狼狈为奸这个词演绎到极致。
「豪哥」转身似乎想寻找什么,「照明男」见状立刻屁颠屁颠跟了上去,弯腰屈膝,手机的手电筒跟着他移动,半点也不敢懈怠。经历方才一番敲打后,他已经认清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也就不再傻乎乎做英雄救美的蠢梦。
约莫半分钟后,他抓着一根粗树枝走回来,他将树枝的另一端直接抵在曲璟尤唇上,全然不顾那上面还沾着细碎泥沙。
他稍一用力,尖利砂石划破她的嘴唇,细细的血丝倏然渗出,衬着那惨白一片的脸,场景一度有几分诡异。曲璟尤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最初只是嘴唇哆嗦,到后来牵一发而动全身,整具身体都跟着不由自主颤栗,狼狈至极。
熟悉的恐惧席卷而来,声带像是被破坏了一样,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见她这副惨像,他更加洋洋得意,阴惨惨地笑道,「害怕就给老子听话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清楚,要是敢多说一个字,后果自负。」他冷眼扫了眼手机,命令道,「打,开免提。」
曲璟尤翻开未接来电记录,颤抖着按下拨号键,出乎她意料的是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接了,熟悉的声音透过电波从另一端传来,让她有种潸然落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