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愈接任“超人处”处长,已经两年,还加上她爹带着她实习的一年,算得上久经沙场,大大小小的奇事怪事也见了不少,但几乎没有像这次这样,心突然提到嗓子眼,又突然一落千丈,跟玩过山车似的,以前的良好心理素质都提前退休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在揪心什么,担心罪犯逍遥在外吗?这是警察该费神的事儿。是担心夏亦寒的安危吗?可能是吧,如果她真的被罪犯带走,那生命安全会……
等等,不对不对。
楚愈被冷风一吹,一激灵,刚刚急成浆糊的脑子,转瞬又回归正常,开始正常运作起来。
她刚刚就觉得不对,不过专案组紧锣密鼓地部署任务,打断了她的思路,现在一出会议室,冷静下来,众多疑点浮现在她脑海里。
如果凶手另有其人,并试图将夏亦寒带走,那他打开710房门时,夏亦寒肯定不会乖乖就范,她现在跟其他人话都不会说,怎么会心甘情愿跟人走呢?
如果凶手用药剂使夏亦寒昏迷,将她扛出去,从住院部到停车场有一段距离,还要经过花园,虽然是晚上,但背上扛一个人肯定相当显眼,会引起他人注意。
所以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夏亦寒,除非她自愿配合,在夜色里紧跟凶手身后,走到停车处,钻进车内趴在后座上,躲过保安的检查。
而如果是这样,只有一种可能性:夏亦寒和凶手是同党。
警察们不了解夏亦寒,只知道她是精神病患者,性格内向,会服从医生的安排,像用一颗糖就能骗走的孩子。
但楚愈清楚,别说一颗糖,就算把糖果工厂搬来,夏亦寒看都不会看一眼。她不想做的事儿,谁都强迫不了。
想明白这一点,虽然还是不能确认凶手,不过楚愈莫名感觉松了口气,小心脏又自信地扑通扑通跳起来,她潜意识里不想夏亦寒受伤,她还想进一步挖掘她的故事。
其实在昨晚的催眠之后,楚愈已经确定夏亦寒来精神病院目的不简单,她得知她有心事——在某个满是槐花的地方,有很多破房子,破房子里躺了个男人。
楚愈猜测,那个男人要么对於夏亦寒十分重要,夏亦寒目睹了关於他的特殊一幕,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印象,或者他只是一个意象,躺在房间的床上,象征了消颓和死亡。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夏亦寒不可言说的心事,她在心里掘地三尺,将它埋藏起来,拒绝被催眠,拒绝向人敞开。
由此看来,夏亦寒很清楚自己的病症,但她伪装了起来,她来到了这里,但不是为了治病,她自己收敛起来,当一个安静的美女子,但却把别人弄疯。
催眠之后,楚愈已经有了决定,本来今天想来跟胡宾谈妥,办好手续,将夏亦寒转移到超正常人研究与调查处,三楼就有专门的病房和治疗设备,当初狼牙棒小朋友宋轻阳,就是在那里恢复生活自理能力的,现在活蹦乱跳,成了一根成熟的狼牙棒。
没想到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事。眨眼的功夫,胡宾就躺上了手术台,昏迷不醒。
楚愈正陷在回忆中,思路突然被打断,刘菁急匆匆跑来,拉着杨琼问,“杨姐,我手机不见了,将就着警察也在这儿,可以报个案吗?”
杨琼一听这话,立马发飙,“人警察在忙正事,哪有精力找你一破手机,你要不要再把前几天丢了十块钱的事儿翻出来,让警察叔叔一并办了?”
刘菁一脸尴尬,说话都磕巴起来,“不……不是,我想着万一我的手机,和胡院长的事儿有关联呢……”
这回,杨琼的火气还没喷出来,被楚愈打断了,“你的手机什么时候掉的?”
“什么时候掉的我不知道,因为我刚刚摸衣服口袋才发现,不过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它,是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大约一点,然后就一直忙到现在,没功夫看手机。”
楚愈颔首,朝门诊大楼看了一眼,因为出了事,大楼里灯火通明,不停有人进进出出,很多同事坚守在熬夜岗位上。
“麻烦你一件事,去问问这几天值班的同事,还有没有谁的手机丢失,统计好后借用别人手机,打个电话告诉我。”
刘菁不知道楚愈想干啥,但她整个人自带权威效应,说出话仿佛可以在地上砸出声响,妥妥的掷地有声,所以刘菁啥也没问,转身就往门诊大楼跑去,开启“手机调查”大任。
杨琼没弄明白,一个手机怎么跟袭击案扯上关系了,忍不住发问,“楚医生,您找失踪的手机干嘛?”
楚愈偏了偏头,若有所思,“医院里所有病人,都没有手机是吗?”
“对,住院之前,会上缴手机,由我们统一保管,因为手机接触到太多外部世界的信息,可能扰乱治疗,加重患者病情。”
“那如果病人想方设法,偷到了护士的手机,会怎么样?”
杨琼回想了一下,“还真发生过这种事,一个病房的人串通一气,偷了好几个,他们会躲在厕所里,通宵打游戏,或者在一些网站上胡言乱语,说自己没疯,只是降落在凡间的行为艺术家。”
楚愈笑了笑,知道杨琼没明白她的意思,一般的病患偷到手机,确实会争分夺秒地玩一把,但若是别有用心的病人,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因为她可以和外界取得联系,几乎是一切联系。
很快,楚愈接到刘菁电话——大家手机都在,就她的丢了。
楚愈心里有了数,刘菁是白天负责给夏亦寒送饭的护士,中午的时候她送完饭之后,会自己吃饭,所以提前会把手机带在身上,趁午休的间隙看一会儿,如此看来,手机应该是被夏亦寒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