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其实不算难,因为但凡目标对象中涉及小孩,负责人都会多留个心眼,毕竟是祖国未来的花朵,连法院都不会公开审理未成年人犯罪。
“你的意思我曾经经手过小朋友的案子,在小朋友心中留下阴影,於是我被盯上了?”
“或者说是研究对象的孩子,有的对象经过你手,被送进精神病院或者监狱,然后其后代想方设法要探究真相,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楚动人挠了挠满头密发,和“非正常人”打交道十几载,他还能保持头顶的郁郁葱葱,这还真不是一般人挺得住的。
“符合条件的倒是有一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我当时见她是在看守所,她杀死了刚出生一个月的弟弟,警方先是怀疑她有人格障碍,后来经我们研究,她是大脑枕骨脑叶病变,神经上出现高度迷惑性现象,视觉感知受影响,因为视觉冲击经常失眠,导致内分泌失调,神经递质错乱,前额区谷氨酸传递变化,出现了类精神分裂的情感淡漠……”
楚动人顿了顿,把话题从精神科领域强行拉回,“杀人原因是,她弟弟作为一个新生命体出现在她视觉中,让她有了新的刺激,在别人眼中,他是个人畜无害的婴儿,但在她眼中,是个张牙舞爪的巨婴,每次哭的时候都像要吃人,她被吓得每天晚上做噩梦,最后终於忍无可忍,把恶魔给捅死了,她觉得自己很勇敢。”
楚愈撑着额头,努力回想这个案例。调查处的所有案例都有记录,处长会经常翻阅温习,在遇到枣手的调查研究对象时,也会借助以往案例帮忙做出判断。
以往楚动人经手的调查研究记录,楚愈都看过,虽然每个案例都“惊世骇俗”,完全可以当成一本《天方夜谭》来读,但无奈调查处处长经手的“奇葩”太多,已经产生“奇葩免疫抗体”,看这一个个超常案例,就跟大学生背四六级单词似的,大脑皮层上泛不起任何兴奋的波澜,看多了之后还容易弄混。
“我想起来了,这位病人现在独居在家,因为视觉原因,不太方便出门,主要在家办公,今年年初我还让处员去探访过她。”
这个处员就是方大托,每年年初,楚愈会让他根据花名册,挨个追踪以往调查研究对象的现状,如果对象还在接受治疗,负责的医生会定期给他反馈,他整理好后,再汇报给楚愈,确保调查对象、家属和社会——你好,我好,大家好。
楚动人愣了愣,“你确定现在那位还在家里吗?”
楚愈也愣了一下,随即反问,“当初不是在你的指导治疗下,她精神上已经恢复正常了吗?就视觉感知上偶尔异常,可以在一定活动范围内生活自理。”
“那这样看来,我经手的病人都没有作案嫌疑了,现在有危险倾向的,都关着呢,可以自由活动的,都是我和精神科医生鉴定,确定不会危害社会。”
他又回想了一下,“至於你说的目标对象家属,这个我要好好想想,因为我们的调查研究高度保密,有的涉及到科学上的机密,很多面向家属或社会的解释工作,都由合作的医院出面承担,我们只负责幕后的研究和指导。”
“好的,那就麻烦您老人家好好回忆了,毕竟源头还在您那儿,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怎感觉你在伤口上撒盐呀?”楚动人委屈地撇嘴,“明天我打算去探望一下瑞安,刚刚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接,也不知道情况怎样了。你看我这命苦的,几年前是探望死者,现在又要开始探望伤者。”
楚愈被他的这模样逗笑了,腹部抖动,腿上电脑差点一个不稳栽跟斗下去,“哈哈,他不理你很正常,我和他闹崩了。”
“怎?”
“我之前闯进医院,问他凶手的事儿,案发当时我就在他家楼下,算是半个当事人,我敢肯定他见过凶手的脸部,但他不承认,而且还歪曲细节,错误引导警方。”
楚愈说得云淡风轻,经过不久前一通歇斯底里下来,她已经接受现实,不配合就不配合吧,大不了自己查,而且这串案子可能涉及重大隐情,没准柏瑞安还真不好直说。
“听你的意思,他在保护凶手?”
“对,现在胡院长还昏迷不醒,当初我们都觉得错失一个线索突破口,但现在照这情形推断,说不定他醒过来后,也会包庇凶手。”
说完后,楚愈见楚动人的面部表情凝固住,久久不动,也不眨眼,她还可以是网卡了,滑动了几下鼠标,发现网络顺畅,通话正常。
“爸,你,你还醒着吗?”
楚动人眼珠终於解冻,开始左右快速动起来。
“阿愈,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性——柏瑞安自己也参与了犯罪,或者如果凶手被捉捕,会透露对他的□□,所以他权衡利弊,选择保护凶手。”
楚愈一个激灵,见老爸都开始怀疑自家朋友,她也就不客气了。
“这种猜测我考虑过,我曾经大胆怀疑,胡院长和柏哥是五六年前的凶手或共犯,但后来总感觉这种猜想太没心没肺,胡院长一直把他侄女当亲闺女,而柏哥对萌萌也是无微不至,若他们真是杀人凶手,我觉得心理分析这个活儿,我可以不用干了,和他们认识那么久,都没看出他们是变态?”
楚动人老脸一红,“你才认识多久,我和他们几十年的交情,蓝颜知己的那种! 从行为分析上来看,他们确实绝对不可能灭亲,而且我也相信他们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