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带落下,夏亦寒小心翼翼,将盒盖拿起,看到里面东西的刹那,她的专注凝固下来,变成了出神。
那是一叠照片,已经有年代感,塑封膜边角翘起,照片褶皱,不过还是可以一眼看出,那是一张集体照,几十个孩童的脸庞,汇聚在几厘米的方片上。
夏亦寒看着那张相片,久久没说话,楚愈坐在她身边,静默陪伴她。
灯光落在其上,在每张脸庞上流转,每张脸都笑着,汇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半晌,夏亦寒伸出手,将照片拿起来,一张一张翻看。
第一张,是六年级二班毕业合照,全班五十八个人,总共有五十七名同学在场,一个同学不知所踪。
第二张,是死者夏亦寒的照片,那是春游时的照片,班主任给她单独照了一张,拍照时,她手背在身后,挺着胸脯,颇有领导上相的风范。
第三张,班级纪念册照片,上面用各种字体,写着同学对彼此的祝福,字里行间,满是稚气未脱版的豪言壮志。
第四张,是慕寒打扫卫生时的照片,班级大扫除,同学们在下面低头猛干活,劳动委员拿着手机,在讲台上抓拍,为年终班级PPT准备图片材料。
……
十三张照片,是调查处和警方努力了五天的结果,他们像推销员一样到处打电话,像春运一样全国长途迁移,为搜集夏亦寒以往的生活痕迹,简直是呕心沥血,比狗仔队见了猛料还跑得快,最后战绩喜人,终於在十一月一号这天,给楚愈空运回来,十三张珍藏版照片。
把照片翻完,夏亦寒将它们放回原位,面上有一种接近发呆的冷淡,她将金桔柠檬一口喝完,然后一声不响站起来,走上楼,回到卧室。
楚愈走到楼梯下方,见卧室门紧紧关闭,偌大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像是原本气氛热烈的屋子,被抽成了真空,杜绝所有声响。
楚愈弯下腰,将南瓜收起来,把灯一个一个剪灭,香薰灯在她手上留下余香,又在她手中熄灭,宣告使命的完成。
接着,她又把墙上、桌上、沙发上、角角落落的薰衣草都收起来,像个采花的大姑娘,提着裙摆,在花丛中漫游。
电话震动起来,是木鱼的信息,就一条:有急事,您过来一趟。
楚愈放下花束,在保安的护卫下,快步赶到附近的平房,打开门,就见木鱼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一股“大事不妙”。
“怎么了?”楚愈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才想起刚刚那杯柠檬汁,她还没来得及喝。
“我思考了很久,还是想说一件事儿。”木鱼盯着监控画面,摸着下巴,“你有没有怀疑过,小槐花是故意落网的?”
楚愈往沙发上一靠,也顾不得穿着仙女裙得保证坐姿优雅,她就翘着二郎腿,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下点。
“怀疑过。”
虽然成功抓捕夏亦寒,经过了一番斗智斗勇,楚愈但凡反应慢点,或者脑子热点,都会跑到长砚去,和夏亦寒失之交臂,蹲在长砚守株待空气。
但是抓到夏亦寒后,楚愈发现事情并不简单,首先,夏亦寒的手机里有用信息缺乏,好像提前清空,这可不是个送上口的肥羊,该有的肥度。
第二,在长期的斗智斗勇、明争暗斗中,楚愈已经了解夏亦寒的心理,从而做出犯罪心理侧写,推测出她的行动。
但转念一想,夏亦寒难道就不了解她吗?她知道她最爱吃的菜,知道她宁愿弄伤自己,也要救无辜者,知道她神通广大,去一趟医院,就可以给超人处留下线索 ,知道她一直在追寻她的踪迹……
经过两天的亲密接触,楚愈越发肯定,夏亦寒了解她,包括对她情绪的把握,调情,简直调进了她心坎里,字字句句戳她软肋,惹得一向淡定的她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她不确定,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还是她已经暗中观察了许久,对她的行为也可以做出推测和预判。
所以,因为被害人身上没有槐花,她可以推测出夏亦寒还在今陵市,那夏亦寒就不能推测,她已经推测出自己还在今陵,於是还守在今陵守株待兔吗?
两个人太过势均力敌,彼此之间的较量,也越发惊心动魄,烧脑伤神。
木鱼撇撇嘴,知道是自己又想多了,总是忍不住提醒楚愈,结果她总是提前料到,并已经计划周密。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楚愈仰头,靠着皮沙发枕,下巴朝上,对着天花板,有种上班族回家后的虚脱:“和原来计划一样,不做改变。”
木鱼疑惑:“啥?”
因为仰着头,楚愈细长的脖颈全部露出,皮肤太薄,喉结在其下若隐若现,显示出一个小小的果核状,随着说话上下跳动。
“我不管她是不是故意落网,反正进了我地盘,就是我的人了,我自有法子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