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 楚愈脑子嗡地炸了, 她本能地想反驳,但搜索论据时,脑中弹出的,都是支撑木鱼推测的依据。
不过没等她质疑,楚动人就先开了炮:“我不是说了, 尚青他心慈手软, 不可能伤害别人,当初他为了协助公安局破案, 把命都差点搭进去, 怎么可能反过去加害死者亲属?”
木鱼还是坚持自己的猜测:“那万一他查明了真相, 但真相不好公开,只能秘密解决?”
楚动人眉头一皱,想不出什么事情,会不方便“公开”。
“比如说呢?”
“比如说, 他发现凶手就是死者的亲属?”
楚动人大惊, 变了脸色, 虽然一时没出言反驳, 但看得出来,他不敢苟同。
“这……太……太荒谬了, 死者以及其家属, 我都认得,或多或少都相处过,他们都是父子、母子、母女、叔叔佷女, 是最亲近的亲人,关系还很不错,怎么可能拿亲人开刀?”
楚愈的脑仁里,刚经历了大爆炸,所有的推测和理论都被炸飞,七零八落,失重似的悬浮着,无边无际。现在耳朵里灌入木鱼和楚动人的辩论,好歹清醒了些,可以把脑子当人脑用,进行正常思考。
正在僵持不下之际,她突然冒了句:“公安机关为什么没把小槐花逮捕?”
方大托结结巴巴道:“这……这不是您不让吗?”
楚愈面向会议桌,目无焦距,保持沉思的模样,“我为什么不让?”
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差点怀疑楚愈压力太大,突然失了智。
木鱼都放轻了声音,拿出对待失忆病人的体贴:“因为您想治疗小槐花,并从她口中获得关键信息,破解案件迷题。”
楚愈继续神游:“可是治疗是个漫长过程,按照正常程序,不是应该先审判,再根据罪犯的情况,或关押或治疗吗?”
木鱼懂了她的意思,同时松了口气,她们敬爱的楚处长,还没疯,还坚.挺在岗位上。
“因为没有证据表明,小槐花就是作案凶手,现场没有搜集到可供指控的证据,而被害人也否认行凶者是她。”
楚愈看向木鱼,点了点头,她的目光澄澈而坚定,趁着刚刚提问的功夫,把脑中的涣散驱退,剩下一片清明,逻辑线条逐渐构架而起。
省厅的徐怀俞,之所以愿意配合楚愈,让她带走夏亦寒,用温和方式获取信息,除了她是老大,不得不听她的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们也拿不出实际证据,指控夏亦寒的行凶罪行——最多能确认,她绑架了楚愈,可这绑架水分也太多,一没有敲诈勒索,二没有虐待杀害,看起来就像是,带着楚愈来了个芜淮一日游。
现在,小槐花可谓是犯罪界红人,光辉事迹传得沸沸扬扬,全国都等着公安机关出个结果,省厅头子徐怀俞压力大着呢,若真掌握了实际证据,肯定会和楚愈据理力争,先审判,再收押治疗,侦查几年前的悬案。
不然这一拖二拖的,外界还以为是公安办事效率堪忧,抓着了人,又结不了案。根据法律,没有证据,应於24小时内立即释放嫌疑人。刑拘一般3日,特殊情况可延长1-4日。符合结伙、流窜、多次作案的,可申请延长拘留至30日。
中央给了楚愈30日期限,也是希望她在拘留期限内,能取得证据,完成破案。
所以,到现在为止,不管是超人处,还是公安厅,都没有确切的,夏亦寒行凶雕刻槐花的人证物证。
方大托托起下巴,若有所思:“自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当时小槐花进入锦水医院,就是被一个男人带进去的,那个男人,该不会就是慕前辈吧?”
宋轻阳也加入推理队伍:“而且她每到一个地方,都拿快速找到住处,获得武器药物,也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帮助。”
楚动人刚刚得知慕尚青可能还活着,本来又惊又喜,结果开心不过三秒,就被人按了终止键——现在眼前三个人集体怀疑,慕尚青可能已经走上违法犯罪的不归路,是案件真凶。
这先惊后喜再惊,像坐了趟凌霄火车,楚动人感觉心脏负荷过重,随时可能罢工,他扶着椅子坐下,又开启一轮1vs4模式:“你们怀疑尚青是槐花魅影,有依据吗?光凭这串数字?这数字什么意思?”
楚愈倾情讲解:“用汉字笔画分解,翻译出是:小寒,我在。我们的分析如下:这是慕尚青和夏亦寒之间,独一无二的沟通方式,每个数字,根据笔画对应了特定的常用词,彼此一看就知道,慕尚青知道夏亦寒被捕,怕她熬不住,所以发来短信安慰,会想方法营救她,他觉得我们肯定破解不出,会拿去问夏亦寒,从而把信息传递给她。”
楚动人摇了摇头,觉得不靠谱。
木鱼耸了耸肩:“我知道用笔画解密,本身就容易出错,因为可能性太多了,也许这串数字是别的意思,只是用笔画,刚好可以解释得通。不过这至少证明,小槐花在外部,有个联络人,关系还不错,敢在她落网后给她发消息。”
方大托双手往会议桌上一放,掌心向下,发出啪的一声。
木鱼就坐他旁边,被吓了一跳,瞟了他一眼,“干嘛呢! 击鼓鸣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