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愈:“……”
不对啊,话题怎么突然跑她身上了?她的性取向和本案有关吗?
吧唧了一下嘴,楚愈还不想这么早“掉马”,强行把话题扭回去:“既然您说慕科长对您没非分之想,那这怎么解释?”
说着,楚愈敲了敲屏幕,电子版白纸黑字,把心迹表露得一清二楚。
楚动人皱起眉,声音低沉下去,又拉起一轮回忆杀,楚愈恨不得把录音笔打开,给他也录个音,当做今天的第五位受访者。
“其实最后一段时间,也就是从八、九月份,到他出事的十一月份,这两三个月,尚青的身体情况让人堪忧,处里的工作不减,他又沉迷於悬案侦查,睡眠质量特别不好,黑眼圈都重了一圈,我私下里劝过他,让他做好本职工作就行,公安局那边的事,暂时放放。但他不听,执意要跟进案情。
我看他压力巨大,又忧心忡忡,怕他躁狂症再次发作,便和他约了一天,做心理谘询,但约定的那天,他请假了,之后我想补上,但他有点避开我的意思,我怀疑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怕我看出异常,便躲着我,后来我不得不勒令,如果他再不停止调查,我就禁止他再出入公安局。”
楚愈一脸严肃:“您的勒令有效吗?”
“至少在办公室里,他收敛了很多,不过回家之后在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那段时间,尚青给我的感觉是,他已经快要知道、或者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看楚动人说得一本正经,楚愈感觉内心焦灼,思维快要分裂——一方面,要把他当做凶手,分析他话中漏洞,找出佐证他是凶手的证据;另一方面,又要把他当做无辜好人,将他的话作为有用线索,去梳理和推理。
这其中的度难以把握,若怀疑过多,容易对他过分排斥,错失他提供的关键信息,若相信过多,则会对他的信息过分依赖,做出错误判断。
楚愈的脑瓜仁疼,恨不能买把照妖镜,给她爹照上一照,现场辨个真假。
虽说她是行走的测谎仪,可楚动人也是干心理侧写出身的,会不知道怎么隐藏说谎迹象?
一个测谎仪,一个反测谎仪,现在凑一起,结果也只能是个“约等於零”。
楚愈撑着疼痛的脑瓜,跟着她爹的节奏走:“所以您觉得,他做这些记录,是为了暗中保护您?”
目视着屏幕上的图文,楚动人点了点头。
“对,当时检查电脑时,看到这个文档,我也很吃惊,第一反应和你一样,觉得尚青是性取向被鬼上身了,居然看上了我。不过后来仔细一想,排除了这个可能。我记得我和你们说过,尚青如此执着於那些命案,是因为它们都发生在我身边,他害怕,凶手最后的目标是我!”
楚愈若有所思点头:“但那段时间,您一直窝在处里,凶手若想害您,只有从您日常的吃穿下手,比如您吃的饭、喝的咖啡,或者是在您上下班的路上,比如在湖边散步时……慕科长把这些都记录下来,是在进行保护!”
“对,我是这么想的,他一方面躲着我,怕我检查出他精神状态不好,暂停他工作,一方面又一直在我身边,暗中保护我。”
说到最后,楚动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种不是爱情的感情,看起来却比爱情还无私。
楚愈盯着屏幕,瞳孔反射屏幕的光芒:“可是慕科长不是过目不忘吗?这些细节,应该记在他脑海里,我相信他有能力记得住。就算您老人家,每天早上喝咖啡,中午喝椰奶,晚上喝橙汁,一天变换十八种饮料,他也记得下来。他为什么要记录在文档里,还取名为‘矩阵数据2.’?”
楚动人一脸平静,看来这些问题,已经研究通透了,“你知道躁狂发作时的状态吗?”
“知道呀,”楚愈挠了挠耳朵间,“需要我背一遍嘛?”
“情感高涨,易激惹,出现冲动行为,尚青发病时,三样全占,而且脑子里思绪异常奔放,完全不讲逻辑,他跟我说过,最怕的就是在考试时躁狂发作,因为答题都是乱答的,写得龙飞凤舞,感觉自己天下第一,跟皇帝批阅奏折一样。”
楚愈一惊:“所以最后几个月,他的躁狂症又发作了?”
因此不得不在理智的时候,把细节记下来,记在最近的工作文档里,提醒躁狂时的自己,保护好楚动人。
楚动人神色惆怅,轻轻点头,“你还记得尚青出事的现场,发现的物件吗?”
楚愈快速回忆:“慕科长的鞋子和手机、作案工具,以及一瓶苯二氮卓【1】……”
“那瓶药不是我开给他的,是他自己在吃,因为保密原因,我没跟处员说过尚青有躁狂症,他们对那瓶药,也很是疑惑,甚至怀疑凶手有病,我只是和公安厅负责侦查的同事提过,让他们对被害人的病情,也做保密处里。”
楚愈出了神,这样一来,慕尚青单枪匹马去决斗的“壮举”,便可以解释得通——他躁狂发作,情绪高涨,冲动又盲目自信,勇敢地去和凶手正面刚,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但是凶手呢?
站在凶手的角度看,情况就十分诡异——照现场的情况来看,两人在民工楼楼顶见面,不可能是偶遇,肯定是事先有约,那么问题来了,慕尚青这边,可以肯定是一个凶手或者几个凶手赴会,反正肯定是凶手单独去,不会带别人,但凶手怎么能保证,慕尚青是一个人呢?
万一慕尚青为了抓他,为了置他於死地,带了帮手,潜伏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他就不怕前来赴约的慕尚青,来个瓮中捉鳖吗?
凶手敢和他约战,便是确定他会单独前去,但凶手是怎么确定,他真的会是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