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她应该早就认识我了,可能慕科长对她提起过我。”
“不会,”楚动人坚定地摇头,“第一,他只知道有你这个人存在,但对你并不了解,第二,我们不会向除处员之外的任何人,提起和自己工作、同事有关的事,慕科长一向恪守成规,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楚愈哑口无言,确实,她当时没接任处长那会儿,根本不知道楚动人在干啥,连他办公地点都不知道,他整天忙得见不着人,还神神秘秘,她妈也不闻不问,好像对他工作不感兴趣,她曾经一度怀疑,楚动人是贩.毒的,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去公安局举报他。
慕尚青出事后,警察检查过他的家,除了加密的私人电脑外,家里没有任何东西和工作相关,做到了严格保密,而从慕尚青的日记,也可看出,他和夏亦寒并不会讨论工作,就夏亦寒那爱答不理的德性,能挑起日常话题就不错了,聊工作,怕不是想把天聊死。
其实楚愈以前也倾向於,是夏亦寒自己暗中调查,熟悉了超人处的人员和工作方式,如果慕尚青还活着,那就是配合他,展开调查。
但这一点,楚愈不想和楚动人深入讨论,这是个敏感话题——夏亦寒深入了解过超人处,那她就知道某些实情,若凶手是超人处内部人士,她就知道得太多了,应该被灭口,除非她自己是凶手,或者是凶手的帮凶。
楚愈理了理桌上杂乱无章的纸张,强行转移话题:“我们继续分析检查结果吧,早点确定治疗方案。”
楚动人下眼睑抽了抽,嘴唇开了下,但没说啥,继续看各项神经递质指标,他想看看自己在场时,夏亦寒有何起伏反应。
最后,他惊奇地发现,各项数据并未有明显变化——去甲肾上腺素和肾上腺素无异常,她不紧张,多巴胺和内啡肽无变化,她不兴奋,杏仁核与感觉联合皮层的连接也没过度活跃,可以说是内心毫无波动。
这就奇怪了,她当时突然站起来干啥,真是尿急吗?
楚愈也注意到这一点,并委婉指出来,试图打消楚动人对夏亦寒的焦虑感。
最后,三人拟定出初步计划,目前这个阶段,还是以心理治疗和饮食摄入治疗为主,不过这两个都是个漫长过程,疗程以年为单位,几个星期、几个月,没有明显效果,公安厅那边可等不了这么久。
楚愈也等不了这么久,她和大托商量了一下,打算充分发挥自己作为“刺激物”的优势,和夏亦寒交谈,以此引导她说出真相。
等真相水落石出,把案子结了,再慢慢收拾她,展开长期治疗。
当天下午,楚愈和夏亦寒约了个下午茶,在咖啡间,沐浴在冬日阳光中,两人相对而坐。窗户上贴了印花窗纸,阳光通过时,花纹图样撒在室内,地毯上落满了冬青叶的碎影。
圆桌上摆了一壶茶,两只杯,以及一个坚果盘,碧根果、榛子、杏仁、花生、腰果,每个格子都填得饱满,琳琅满目的omega–3,立志於促进夏小朋友的脑部功能发育。
楚愈把茶斟上,开门见山:“小寒,这段时间和我呆在一起,开心吗?”
夏亦寒抓了把腰果,放掌心里,咬得咯嘣脆,“姐姐应该这样问,和你在一起,有不开心的时候嘛?”
楚愈抿嘴一笑,“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夏亦寒:“嘻嘻。”
“但我不能开开心心和你在一起。”
夏亦本来一直在嚼坚果,像只仓鼠,抱着木头啃,听了这话,门牙不动了,黑眼睛一眨不眨,“怎么啦?”
“因为我在查‘槐花专案’,也就是和你有关的案子,如果不能按期完成,我就要和你分开,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
夏亦寒把坚果握住手中,垂下手,“你会伤心吗?”
楚愈目光坚定,双眉平展,眉梢却仿佛挂着千斤重量,“会的,所以我一直调查,希望能破案,若我能把真相查明,那我就是有功之臣,可以把你留在身边。”
这也是她坚持把夏亦寒带在身边,以温和方式获取口供的原因之一——若她能说动夏亦寒,并且获知真相,那法庭审判时,会适当减刑。
因为目前考虑到反社会人格障碍者的社会危害性,处理该类型罪犯时,会让其在监狱或医院里置留较长时间,以避免再次犯罪或更严重犯罪。
所以楚愈想证明,自己有能力治疗夏亦寒,转变其人格特质,在后期治疗中,中央考虑到她的“成就”,也会让她继续负责夏亦寒的治疗,而不会把她强行带走,关进监狱医院。
楚愈没过多解释,但她相信夏亦寒能听懂,虽然她看起来一副天真烂漫的傻样儿,但心智肯定相当成熟,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明白可能的下场。
没多久,夏亦寒点了点头,神色很是关切,“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楚愈眸色一亮,问出了冲到了一个月的问题:“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雕槐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