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超正常人研究与调查处处长”, 楚愈知道什么意思,再熟悉不过,就是她自己, 但后面的X,就意味深长了。
那不是纯粹的x, 而是由两根骨头组成,很像“毒.品”标志下面的人骨X图形。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超人处处长是毒.品, 需要远离或者戒除, 戒除的含义是什么?是不再接近她, 还是把她从世界除掉?
她突然想起夏亦寒:雕槐花,是为杀一个人——超人处处长。
楚愈打了个寒噤,再一次感受浓烈的杀意,不过很快恢复镇定, 再细看前面的字迹, 立马察觉不对——这不是夏亦寒的手笔。
她以前看过夏亦寒的卡片纸,字体娟秀, 虽然也有锋芒, 但没这么棱角分明, 这些字一撇一捺,都像针尖, 直往人的眼睛里扎,而且结构逼仄,下半部像是空间不够,都凑到一起, 挤得慌。再细细一看,字迹还不均匀,似乎写的时候,笔出了问题,有的地方漏墨,有的地方又没了墨。
其他人的字迹她可能记不准,但夏亦寒的卡片纸,她翻了无数遍,每个字都刻於心中,一眼就能认出,不可能认错。
不过这种薰衣草卡片纸,是夏亦寒的标志性“笔记本”,肯定是从慕尚青家里找来的,若不是夏亦寒写的,那要么是慕尚青,要么是黄楠,但后者在前者加入超人处前,就已经去世,所以可能性很小。
楚愈把卡片纸放入随身携带的证物袋,合上砖头书前,她最后看了一遍夹着纸的书页,第一百七十五页,视神经一节,讲到了视交叉和盲点。
检查完后,楚愈将它放回到书架对应区域,又开始翻看其他物品。
她俩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早上,鸡都该打鸣了,总算全部过了一遍,最后成果就一张卡片纸。
楚愈和宋轻阳顶着黑眼圈,从地上爬起来,把东西都放回原处,又打扫了一遍,全部收拾完后,准备离开,回超人处对比字迹。
楚愈蹑手蹑脚打开卧室门,走到客厅里,才发现潘仪已经起了,坐阳台边,她换上了睡衣,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俯视着窗外夜景。
楚愈看着她的背影,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她妈妈估计不是早起,而是像她们一样,一宿没睡,过了个不眠之夜。
潘仪转过头,见她们出来了,便站了起来,把灯打开,“要回去了吗?要不要吃个早饭再走。”
说着,她往厨房走去。
楚愈见她眼里有红血丝,结膜充血,不是用眼过度,就是疲劳过度,便拦住了她,“妈,不用,我和小棒回单位里吃,单位已经准备好早餐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潘仪瞪了她一眼,“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留下来,已经把早餐打包好了,进来拿!”
楚愈跟着她走进厨房,心里暗叹:一宿不睡,给女儿做早餐,这是什么神仙母上大人?
潘仪把打包好的玉米稀饭、卤蛋和烧麦提起来,递给楚愈。
楚愈伸手接过提手,但发现拿不过来,她妈妈一直拽着,不放手。
楚愈抬头,正好看到她的脸,两个人差不多高,目光相对,近在咫尺之间,可以看清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痕迹。
楚愈这才发现,她不仅眼内有红血丝,下眼睑还发红,眼部毛细血管充血,疑似哭过。
在她记忆中,潘仪不是轻易弹泪的人,也从小锻炼教育她,独立而坚韧,不知道哭为何物,遇到天大的事,也会硬抗下来,皮子越练越厚,已经不会轻易再受伤,泪点也越来越高,宛如成了副铁石心肠。
此刻,她清楚看见,潘仪双眼红肿,里面满是伤痛后的余波,虽然微小,但清晰可察,甚至在她脑中放大,成了狂波巨浪。
“小愈,你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楚愈知道,她指的应该是楚动人的行踪,这也是她现在最关心的地方。
“还没有。”
潘仪压低了声音,就刚好在可闻的阈限边缘,却清晰到可以感觉声带和空气的摩抆感。
“我不知道你爸爸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我希望,你可以把你爸爸平安带回来,好吗?”
楚愈蹙着眉,紧抿双唇,这个她真的不敢保证,楚动人现在是最大的嫌疑犯,失踪还可能是畏罪潜逃,可能一辈子找不到,即使找回来,也是牢狱之灾,怎么带得回来了?
感受着她妈妈的隐痛,楚愈忽然想起夏亦寒那句话:如果你爸爸是坏人,你还会喜欢他吗?
她忽然想问:如果你丈夫是坏人,你还会让他回来吗?
话在脑中转了几圈,楚愈把她妈妈的轮廓看在眼里,虽然拥有不显老体质,但眼角和鬓边,依然可见憔悴和沧桑,就像这份担忧,明明想把它藏起来,却还是无迹可寻地表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