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前, 楚愈和木鱼翻得极慢,一个字一个字地细酌,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
从上午一直看到晚上, 午饭都是方大托给送进来的。
好不容易结束之后,楚愈敷了个薰衣草蒸汽眼罩, 抢救即将瞎掉的双眼。
方大托和宋轻阳也进来了,准备一起开个案情分析会, 贡献点微薄的脑力。
楚愈躺在扶手椅上, 跟睡着了一样, 开口问:“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木鱼抱着咖啡,若有所思:“每个死者,都在慕科长的日记里出现过,除了最后一个外, 其他都是提前出现, 没过几天,都会惨死。”
这个上次检查时, 楚愈就发现了, 只不过这次把悬案发生的时间点标了出来, 其中关系便直观反应出来,显得触目惊心。
慕尚青的日记, 就是一本《死亡笔记》,出现的陌生人,有一半的概率会死亡。
“我还注意到一点,慕科长说, 他从未给小槐花提过超人处的事儿,就连日记里,都注意了保密,没提及处名,那小槐花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存在的呢?”
“我觉得这个问题,正好可以解决另一个问题,”楚愈整个人只有嘴在动,其他部位已经处於脱力状态,“写那张卡片纸的人,肯定知道超人处,还认识大楚处,所以我更倾向於,它是慕科长写的,后来小槐花看到了,知道了超人处的存在。”
木鱼奇怪:“可你刚刚比对了笔迹,不是不像慕科长写的吗?”
“也可以是用左手写的。”
“这是为什么?从日记中看,看不出他和大楚处有什么矛盾。”
楚愈感觉眼睛发热,温度传进大脑,好像可以促进大脑皮层活跃,思维都清晰起来。
“让我们回到日记本身,悬案中的人,有两个共同点,第一:都和大楚处接触过; 第二:都在慕科长日记中出现过。如果五名死者为同一个凶手所杀,那么现在说得通的,有两种可能,第一:大楚处操作,杀了人; 第二:凶手看了慕科长的日记,杀了人。”
听楚愈把楚动人假设为凶手,并且语气无任何波动,木鱼不禁目不转睛看着她,知道她这次是完全豁了出去——只考虑案件,不考虑感情,谁是凶手,谁进局子,对事不对人。
“然后,我们再结合已推理出的部分——五年前,五名死者家属在花谢庭杀死了慕科长。能让慕科长前去见面,并且五个人一起杀死一个人的可能性,也有两种,第一:那五个人是悬案的凶手,他们杀死了自己的亲属;第二:慕科长是凶手,其他人杀他,是为报仇。”
木鱼眼珠往上疯,疯狂梳理其中的逻辑关系,“不对呀,刚刚你不是说,可能凶手可能是大楚处?”
方大托皱着眉,插话道:“楚处想说的,是不是精神控制?”
“是的。”楚愈半躺着,上半张脸遮着,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语气不由低沉下来,如果不看她人,仅听声音,像是军事频道旁白解说。
“若真是大楚处操作的,那十有八.九是精神控制,利用药物和催眠,无形之中瓦解他人对自己的认识,使个体彻底改变原本的看法,接受控制者灌输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从而按照操控者的意愿行事。”
方大托不禁点头,“若真是这样,那慕科长可能也被控制,日记的参考性便不大,因为他只看得到大楚处在认真工作,只觉得自己在做调查研究,而不知道真正研究的是什么。”
宋轻阳听完,浑身的铁刺都在打哆嗦,“可是大楚处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有意义啊!?我们超人处就是调查研究超正常人案件,一方面破案,一方面解开超正常现象,如果去杀人,那本身不就是超正常人吗?”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一片寂静,木鱼和方大托不知怎么答话,而楚愈不敢轻易答话。
她忽然想起在市一医院,胡宾的劝诫:若再查下去,可能对这个社会,也没有好处。真相很重要,但社会的安稳,也很重要。就好像是一根参天大树,它的一块树皮坏了,本来把这块树皮挖掉即可,不影响其他部分生长,但你为了找出根源,掘地三尺,让整个树根露出来,虽然找到了源头,但整个树的生长也面临威胁,没坏死的树皮,也岌岌可危。
现在想起来,这很可能是暗指高层——楚动人若利用精神操控杀人,难道是上级的指令?超正常人研究与调查处,明面上负责超正常人案件,实际是做秘密精神实验的执行部门?
可为什么现在她做了处长,却从未得到任何不正常指令?难道是被慕尚青发现了,於是杀他灭口,从此掩盖真相,尘封档案?
一想到这种可能,楚愈从头发丝凉到肚脐眼,很难想象,她引以为傲的超人处,会是怎样的藏污纳垢!?
把心态稳定下来后,她回答了宋轻阳的质疑,“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我们现在把所有潜在的可能都挖出来,想法可能大胆了些,所以今天的谈话绝不要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