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毛毅, 北方人, 身子壮,从活在这世上以来,就没怎生过病,可我最近头晕得快他妈爆了,这都归功於慕尚青那孙子。
我第一次见到慕尚青,是二十多年前,印象深刻,那天刚一睁眼, 就看到个杂种在老子身上蹭, 摸我脸, 还腻腻歪歪说什么:来,叫声郑叔叔, 甜一点。
后来我反应过来了, 这杂种是个强.jian.犯, 这他妈的是在那我开荤!
老子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 把他打翻下去, 然后一通猛揍,这杂种还敢继续威胁我, 骂我不脸!
老子把人捅进医院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蹲茅厕放屁呢!敢惹老子,那天是老子身边没刀,没然非得把他.diao.给剁了!
艹,算了, 不想了,想起那杂种就是一阵恶心,以后再进牢子,老子专打强.jian.犯,老子要逼他们吃.屎!
那天我下半身疼得厉害,就到厕所里洗了个澡,厕所里就丁点水,就够我冲一次屁股蛋。我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也没找到啥止疼的法子,就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
我眼前一片黑暗,后来,出现了一束光,从头顶投下来的,像一间密室,天花板上开了道天窗,四周黑暗,只有一处有亮光。
黑暗里有两个小房间,其中一个是我的,还有一个房门开着,里面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个小男孩,他蜷缩着,面朝墙壁,我看不见他的脸,但可以感觉他丫在哭。
房间里很安静,他的抽泣声就显得非常大,我听得很清楚。
我走到床边问他:你是哪家娃?
他说:我叫慕尚青。
我问:你为啥哭?
他说:呜呜呜,我好怕,我好怕……那个男人,他会一直强.奸我,他可能还会……伤害妈妈,呜呜呜……
我蹲在床边,看见他身子在颤抖,他很小,蜷缩起来就像只狗,哭起来,整个身子板都在打颤颤,气还提不上去,好像随时可能会没气儿。
我想了一会儿,知道了,刚刚那杂种,是在强.奸他,只不过刚好被我撞上了,要不是我,这孩子可能要一直被那杂种糟蹋,他老娘也得遭罪。
这孩子真他妈能哭,他没睁眼,就抽抽噎噎的,边哭身子边打颤。
我背靠在床边,安慰他:没事了,那混蛋已经被你打跑了,他刚刚正摸你的脸,结果你一下子弹起来,一拳打他脸上,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还把他打跑了,你说他要是再敢来骚扰你,就让他进局子,他不敢来了。
慕尚青抽泣声小了,他问:真的吗?
我说:那当然,你变得勇敢了,还很能打,那个混蛋都怕你。
慕尚青不哭了,他相信了我的话,坏人是被他打跑的,他很能干。
这是和他认识的情景,真够糟心,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他妈的闹心。
那之后不久,我感觉浑身疼,一睁眼,发现几个小屁孩追着我打,他们也没打我,就拉着我的领子,把我甩来甩去,就跟老子是篮球一样,再让他们玩下去,我他妈得变足球,被他们踢着走。
我一看,这几个崽子还没我高,不仅打人,嘴里还不干净,笑嘻嘻说:愣头青,愣头青,你除了学习你还会啥?你会打架不?你背的加减乘除表能帮你打架不?
我艹他祖宗,老子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加减乘除表不能帮慕尚青打架,老子可以!
这几个小杂种,裆.底.下毛还没长齐,就敢出来混了?我怕把真刀拿出来,他们得吓得大小便失禁。
不过老子不用真家伙,两个拳头,就可以把这些杂种打到亲爹都不认。
具体是怎么打得我记不得了,反正其中有一个鼻骨好像断了,流了很多血,边哭边回家告状,老子冲着他背影喊: 你有本事把你爹叫来,老子连他一块打!
之后,我又看到了慕尚青,又蜷在床上上,对着墙哭。
他说:呜呜呜,我好怕,我不想被欺负,可是我不会打架……呜呜呜,我不会打架……
我跟他说:你会的,你刚刚很勇敢,把那几个欺负你的人全部打跑了,以后遇到他们,你也不会怕了。
果然,听了我的话,慕尚青哭声小了,没多久就走了,他走之后。我就回到床上休息,但没睡多久,又醒了。
这一次睁眼,我看到了个女人,她边淘菜,边数落我。
她骂:瞧你干的好事,把人出血了,医药费多贵你知道吗?我为了供你上学,打衣服打眼睛都要瞎了,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我平日跟你说,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你都当耳边风了是不是?
我看着那女人,喘着粗气,她越念叨,我越气,恨不能给她鼻子上也来一拳。
但我知道她是慕尚青的妈,打不得,打了之后,她会打慕尚青,打得更狠。
老子现在想起来就糟心,这女人数落了我大半天,我居然就忍了,我艹,太他妈糟心了!
回去之后,果然,慕尚青在偷偷哭。
他说:呜呜呜,妈妈在骂我,我不想让妈妈失望……我好怕妈妈生气,呜呜呜……
我说:你妈妈不生气了,你刚刚乖乖听她教育,她见你很乖很懂事,就没气了。
说完之后,慕尚青就开心了,放心地离开了。
这个孩子呀,每次我说什么,他都信,但他却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他每次都到他的房间里,不知道隔壁还有一个房间,因为我总关着门,完全隐没在黑暗里,他看不见我。
但他总会把我叫醒,每次他一回来,我就会醒,然后每次一醒,就遇到一股子糟心事儿。
不是打架就是被人骂,我他妈……一醒来火就炸,他身边的都是些什么龟孙 ?就没一个我看得顺眼!
后来我也烦了,不想总是打架的时候出去,有时候心情好了,就会自己出去逛逛,有次正好碰见在上课,我坐不住,想出去逛,就从后面溜了出去,但没敢逛太久。
逛太久怕慕尚青发现我的存在,他如果知道我在,会疯掉。
他确实很怕疯这个字,还怕精神病。别人每次喊他精神病,他都会怕,躲起来哭了好几次。
是那些小杂种,被我打了之后,开始骂他精神病,还编着顺口溜骂:愣头青,精神病,打起人来不要命,发起疯来很神经,妈妈说,要远离,不然传染惹上病。
我艹他们的祖宗,这他妈的是骂我有病! 老子正常的很,倒是他们那些鳖孙,太他妈欠揍了,老子每次看见都手心痒痒,没把他们打死算他们祖宗保佑。
慕尚青很怕那句顺口溜,他每次听到,都回跑回来,我就出去,看是那个杂种在骂,找到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死里打。
我印象深刻的一次,把一个人打得眼睛睁不开,他满脸是血,血肉模糊,我看着就爽,恨不得把他头盖骨打碎。
后来来了几个大人拉我,我把他们甩开,继续打,之后他们是怎么按住我的,我忘了,反正从那以后,那些杂种骂人,都不敢当着慕尚青的面,只敢偷偷骂。
我呸,果然是一群怂逼,一群窝囊废!
最开始我还挺得意,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听到慕尚青哭得很厉害,整个身子都在颤。
他说:我不想被骂精神病,呜呜呜……我不想变得暴躁……我不想发脾气……呜呜呜……可是我控制不住。
哎,行吧,他不想再发脾气,那我就少出去呗,反正他也离开花谢庭那个恶心地方了,到了京城,那里环境还好,没以前那么多狗逼的人和事,我也顺心了很多。
但我总得出去转转,不然得憋死老子,他一般白天都有事情,不是上课就是科研,我就晚上出来。
有时候在他睡觉前,有时候在他睡后,起来在宿舍里逛一圈,想当年老子也是叱吒监狱的汉子,没想到倒过起了老年退休生活。
这样的生活单调是单调,但我至少有属於自己的时间,每天可以自由活动,不用被别人发现。
但后来老子不满意了,老子想抗议。
慕尚青结婚了,老婆叫黄楠。
我很烦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让我想起周兰心,慕尚青的妈。
她和他妈一样固执,长得都有点像。
我怀疑慕尚青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他妈以前把他骂得那么惨,管得那么严,他居然喜欢和她一样的女人!
我艹,他妈骂他时,都是我出来顶罪,他肯定觉得他妈还可以,是个贤妻良母,我呸——那就是恶婆娘!
我好不容易把慕尚青的妈盼死了,结果他娶个媳妇,跟他妈一样!
太他妈糟心了! 慕尚青这孙子,太他妈让我糟心了!
他们结婚之后,住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出去玩,连睡觉都他妈一起!
最开始我还忍着,但后来实在是忍不了,这他妈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本来每天晚上是我的自由活动时间,结果每次一睁眼,就看到黄楠,老子心里就烦。
她还来摸我,要抱着我睡。
恶心,太他娘恶心了!
最后我实在忍不下去,下了床,看着她说:以后我们不亲热了。
黄楠问:为什么?
我说:我喜欢。
黄楠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心想,每晚都看见你,老子能舒服吗?
我说:没有,就是不太想亲热了。
我其实很想把她踹出去,但怕白天慕尚青发现不对,就说:白天,我会对你好的,不会让外人看出破绽,也不会让女儿发觉,但是晚上,请你给我个人空间。
反正白天,慕尚青忙,很少回家,大不了一回家,我就出来,彻底让这姓黄的死心。
黄楠缠了我几天晚上,问我原因,反正我端着,就是不说话,我没骂她,没打她,就是对她冷淡,给她讲道理。
她拿出慕尚青送给她的礼物,写的甜蜜的话,问我:这些都是假的吗?都是你装出来的吗?
我当然是否定了,我说:不是,是真的。
她说:那你现在,为什么对我这么生疏?
我没说话,反正就是不给她个准信,给了准信,怕她和慕尚青离婚,那样一闹起来,慕尚青就会发现我的存在。
不过黄楠之后的反应,我很满意,她性子倔,很要强,没有揪着我不放,她开始冷战,等着我回去哄她。
冷战就冷战呗,老子求之不得!
她不和我说话,我也不和她说话,反正我做我的事情,她也不打扰我,我相当爽。
不过这样也有副作用,黄楠因为不喜欢我,连带着也不喜欢她女儿,也就是慕尚青的女儿。
他女儿叫慕寒,他叫她小寒,我也这么叫。
小寒长得可爱,个子小小的,和慕尚青小时候一样,发育得晚,还带着婴儿肥,眼睛黑溜溜的,看起来挺安静。
我喜欢小寒,我觉得她不是慕尚青的女儿,而是我女儿!
我想如果我生个女儿,肯定就是小寒这样,她的性子深得我真传,听说还在学校把人打哭过,哈哈哈,我喜欢!
而且有一点,小寒不爱说话,你如果不去找她,她绝对不会主动跟你说话,这一点太他妈合我心意了。
我平时出来,都不敢随便说话,怕对方听了,第二天去问慕尚青,我他妈不就露馅了吗?
可小寒不存在这个问题,你跟她说话,她能理你,都算你幸运!
我可太喜欢她了,有时候白天出来,就去找她,我问:你对刀和枪感不感兴趣?
她看着我,没说话。
我知道她感兴趣,只要她肯看你,就是成功了一半。
我当是闲聊,把各种管.制.刀.具和枪类搜出来,教她认,她学得很快,第一天刚看过的图,第二天就分得清狙.击.枪和冲.锋.枪了。
我见她学得快,就教她搏斗的技巧,当然没有实战,只是跟她说,如果有人双手掐她的脖子,她可以先耸肩,向下低头,把下巴贴上胸口,头从对方的手腕下面绕出去,然后轮起右拳打对方的左肋,用上腰转身时的力气。
她听得还挺认真,我就把我当年打架的技巧,都说给她听。
反正就是每个星期说一点,聊到了,就说两句,或者聊聊别的。
这么过了三五年,我见没穿帮,就把压箱底的绝技抖了出来——我教小寒做炸.弹,这项绝技让我非常自豪,都没给别人说过,讲给小寒听,不亏。
谁让她是我闺女呢!
虽然不喜欢黄楠,但有小寒在,我心情会好点,也没发脾气,小寒虽然不说话,但我知道她贼聪明,随我,能够敏锐地发现一些东西。
还好黄楠不喜欢她,没跟她说我的事,只是不理她,也不理我。
我本来觉得就这样挺好的,黄楠就自个一个人爱干啥干啥,别烦我就行,可她最后还是闹出了名堂。
那天慕尚青在家办公,我出来了,发现黄楠拿着个瓶子,说:我受不了你对我忽冷忽热,也不知道你哪一面才是真的,今天我们来做个了断,你要是能对我像以前那样,那我们重新开始,如果一直冷淡,过着互不相干的日子,我宁愿去死。
说着,她把瓶子拧开,把里面的液体倒到盖子里,当着我的面端起来。
我闻到刺鼻的味道,猜到那是农药。
她喝下一口,接着把瓶里的药,继续倒进茶杯大小的盖子里,一盖一盖地干,整瓶农药剂量不多,可能就差不多平时一杯水,她却分成了好几次喝,希望我叫停。
但我没反应,就坐在桌边,静静看着她喝,不说话,也不动。
说实话,我巴不得她去死,她死了,家里就只剩我和小寒了,我就可以一个人活动了,不用再隐藏,他妈的藏得跟孙子似的。
看着她把整瓶农药喝完,捂着肚子,脸色难看,倒到了地上,我看了她一眼,然后回到书房,又看了会书,然后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