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寒已经饿了多天, 别人饿是前胸贴后背, 她是胃前壁贴胃后壁, 胃都快饿没了。
她原以为经过第一轮的食物争抢,便算是过了关。可没想到之后的日子, 开启了周而复始的争抢, 胜者才有资格吃饭, 输了的人只能捡剩菜吃——如果有的话。
夏亦寒作为“常败将军”, 每天只能啃个馒头,根本不够她吃,虽然她饭量不大, 但是还没有小到一个馒头就可以解决。
一级的成员,会有人给他们上体能课, 进行体能训练, 夏亦寒感觉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因为她吃不上东西, 浑身疲软,没有力气,就算让她打沙袋, 沙袋不动, 她却弹飞了。
果然不出一个星期,她就光荣降级。从一级的吊车尾, 降成了二级的种子选手,负责卫生工作,什么做饭、洗衣、烧水、拖地、刷马桶、修空调等等,全部落到了她肩上, 稍微出点岔子,没把一级的大爷们伺候好,还有可能降到三级,去街上乞讨。
她成了小平头的跟班,小平头对此很是喜闻乐见,把脏活累活全部扔给她,有时候她一天要刷八次厕所,洗几十个碗,从早忙到晚,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过着不人不鬼的生活。
不过夏亦寒宁愿如此,因为她如果疯狂干活,就可以混口饭吃,一日三餐是有的,而且轮到她洗碗,还可以捡点剩菜吃,所以肚子这一关是解决了。
但马伟男一直对她不待见,堪称找茬专业户。比如夏亦寒在收拾衣服,他如果看见了,就会把袜子脱下来,扔在她手上,让她好好搓洗,得洗出花儿香来。
夏亦寒总觉得,若不是龙头老大,她肯定早就到街上乞讨去了,马伟男对她眼不见心不烦,他一直记得她划了他一刀,这仇不报,他怕是投胎时都记挂着。
为了活命,夏亦寒小心谨慎,在组织呆了两个月,一直观察它的内部规则,默默记了下来,已经了熟於心。
内部成员大多是社会的“弃儿”,属於最边缘的群体,无家可归,也无所可依,就算是立刻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更不会警察找上门来。
成员被划分为三个等级,从一级到三级,由高到低。
二级成员每天干着最累最脏的话,维持组织的运转,他们随时可能会降级,降为三级之后便只能够出卖身体,进行乞讨。
组织里不养闲人,要么给组织出钱,要么出力,三级的成员先是卖艺,如果收入不够,便会“缺胳膊断腿”,降为三级当中的最低级,只能依靠身体博取同情,获得收入。
至於一级,便是每天在健身馆“打打杀杀”的人,他们是整个组织里最强壮,也最强势的存在,但夏亦寒没摸清他们如何为组织获取收益。她的活动范围只局限於组织之内,并不能踏出大门半步,所以无法得知他们的去向。
但她有几次洗碗洗到半夜,见几个成员回来了,浑身是血,急急忙忙经过厨房,便进到房间里面,似乎是去包扎了。
夏亦寒在熟悉这等级制度之后,虽然觉得可笑,但又感觉妙不可言——她相信这个组织里的人和她一样,才来到这么个鬼地方,想到的是逃跑,或者是揭发,但是一进来,根本来不及反应和思考,就陷入到等级制度,每天巨大的竞争,巧妙的将她们的注意力转移,不是针对於犯罪头子,而是将目光瞄上了等级,想要往上爬,想要吃香的喝辣的,转而去踩压践踏别人,自然而然就变成了一丘之貉,融入了犯罪团伙。
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组织内部,上级对下级可以随意打骂、欺凌,而马伟男站在等级制度的高端位置,经常拿乞讨的孩子作乐。
组织的大本营,“粉饰”成了一个孤儿院,有专门的休息室,排列着整齐的床位,床单被套统一,有人打扫卫生,有人分发早饭,每天运作得井井有条
一级成员因为要经常训练,住在孤儿院二楼以上,而三级成员,因为经常要外出乞讨,住在靠近大门的一楼。
整个孤儿院大楼里,到处都是二级成员,他们获得积分,一方面是每天的劳作,还有便是监视和举报,如果发现有人想逃跑,或者抓到某人有不轨之举,上报之后,便可以获得相应的积分,如实举报超过三次,便永远不会被降级。
成员之间也实行互相监督的制度,若发现对方有不轨之举进行举报,也可以为自己谋得好处,所以孤儿院里面,除了监控和监听器,更可怕的是身边人的眼睛,稍微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作为二级种子选手,夏亦寒经常穿梭在孤儿院大楼里,到处收拾垃圾,捡要换洗的衣服。
三级成员一般来说不归马尾男管,但他喜欢“跨领域发展”,经常拿着个电棍,把孩子拉到小黑屋,笑着说:“今天跟那个阿姨说什么了?是不是叫救命啊?是不是告诉她,你每天吃的不好,穿的不好,住的还不好,想要换个环境?”
孩子拚命的往角落里钻,手臂护在胸前,连连否认:“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求她们多给一点钱!”
马尾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我不是说了,不能随便说话,要说也只能说一句:‘我是自愿的’,小朋友,你今天可是坏了规矩呀!”
说完他打开电棍,掀起孩子的裤腿,往上面一触,孩子被电得尖叫起来。
没有人过来围观,也没有人打听发生了什么,大家对此都习以为常。
马尾男不会打他们,他只会用电,因为一定程度上的电击,不会在身上留下伤痕,即使有人来检查,看到的也只是温馨和谐的场面,孩子身上没有任何被虐待的痕迹,还微笑着点头,说自己过得非常幸福,叔叔阿姨们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