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庄学姐跳完舞后我去了一趟洗手间,时间大约是三分锺。可以确定的是当我在洗手间的这段时间,除了我和余温以外没有其他人在里面。”
“进去的时候我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大概过了一分锺左右才闻到余温信息素气味有些不对。我先是叫了他几声,没听到回答。之后循着气味找,在最里面的隔间发现了他。”
“因为强制型抑制剂没带在身上,我只能找人帮忙,刚出门就遇到了江学姐。江学姐让我去喊赵梓学姐他们……”
包括江楚些在内,所有人都安静在地听顾灵均叙述,直到她说出这句话,梁却突然发难道:“是江楚些让你去叫人帮忙的?她是Alpha,你是Omega,为什么她让你去叫人,而不是自己去叫人?”
这是江楚些所有行动中最被诟病的地方,别说这个一直阴阳怪气的梁却会质疑,就连赵梓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也是怀疑江楚些。
江楚些看了梁却一眼,淡淡地道:“现在是顾灵均在说,如果你对她的行为有疑问可以提问,至於对我的质疑,待会儿我会从自己的角度来解答的。”
梁却哼了一声:“那好,我换种说法,为什么顾灵均你那么听江楚些的话,还那么放心地让一个发情的Omega和她独处。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你让余温怎么办?”
顾灵均因为生病,脸色有些苍白,听到梁却的话,她只是目光平静地看向了对方。
“想害余温的是那个下药的人,我不敢说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但我想自己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过失。至於为什么是由江学姐来处理余温的问题,一个是强制型抑制剂在她身上,这样免去了交接浪费时间;另一个是她当时表现得非常冷静,思路也十分清晰,比慌乱的我更适合处理问题。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信任她。”
“呵,你信任她,你信任她就是以余温的清白为代价的吗?Alpha要是能控制得住自己,这——”
“梁却!”陈越眉头紧拧,面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满,语气也更严厉了一些,“我说了,注意你的言行。”
房间里有三名Alpha,老实说,江楚些也挺意外这梁却能这么刚,敢口无遮拦地说出这些话。
庄琦对着她挤了挤眼,让她别在意,梁却被陈越训斥后低头不再吭声,但仍眼神阴郁地盯着江楚些。
陈越缓和了一下神色,转而对顾灵均道:“你继续说吧。”
顾灵均接着将如何找到赵梓等人,以及回来后如何处理余温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庄琦和赵梓早向陈越报告过昨晚的事,江楚些也几乎没有隐瞒地将昨晚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时间线全部能够对上,江楚些没有可能给余温下药。不过我有几点疑问,希望你能为我解答一下。”
江楚些心想陈越果然没那么好糊弄,过往的校学生会除了举办校级活动以外,很多方面的权限还不如院学生会来得大。但陈越竞选为校学生会长后,进一步扩大了校学生会的权限,被学生私底下称为铁血会长。
至於方法嘛也很简单,他为各学院争取到了一笔由校方提供的活动经费,只不过这笔经费需要由校学生会审查分配——不管在哪个世界,哪种环境,钱的作用都不可忽视。
他的作风可谓雷厉风行,从压下恐吓信继续开迎新会这点也能看出他的大胆与魄力。
“你问吧。”
“首先,为什么你在听到恐吓信的事后那么果断地去找顾灵均?是有什么预感吗?”
“没什么预感,她是我的舞伴,乍一听到恐吓信的内容,我会担心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庄琦连忙附和道:“陈越,你不了解楚些,她这个人就是这么谨慎的。”
陈越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其次,我也有和梁却一样的疑问。为什么你当时让顾灵均去找人,而不是自己去呢?她是信任你,那你呢?你的理由是什么?”
面对陈越的逼视,江楚些没有闪躲。
“第一点,当然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自制力,否则不会冒这个险;第二点,我对这种事有经验,比起顾灵均能更好更快地处理;第三点,我不放心让顾灵均待在那里,万一犯罪者还没有离开呢?”
“哦,你很有经验?正好,再次我很想问问,你的强制型抑制剂以及经验是从哪里来的。”
“连这种私事也要管吗?”
“Alpha拥有强制型抑制剂,可以是私事,但也可以成为刑事,你觉得呢?”
陈越比江楚些想象得更难搞定,梁却此时却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可就在此时,顾灵均突然轻声道:“抑制剂是我给江学姐的。”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江楚些都差点因为顾灵均的话惊掉了下巴。幸亏她装面瘫装得多,一下子控制住了表情,只是借着眼镜的掩饰朝顾灵均看去。
“你撒谎,你明明说你没带——”
梁却神情激动,顾灵均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一直说的是,没带在身上,也说了,强制型抑制剂在江学姐身上。是我给她的,否则她一个Alpha哪里来的强制型抑制剂?”
“偷的抢的,走私买的都有可能啊!”
“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是我给她的?一定要认为她是通过违法途径得到的呢?”
强制型抑制剂因为其副作用会被某些人利用,所以在管制上比较严格,如果真的是从走私渠道买来的,买房和卖方都会承担法律责任。
“好,就算是你给她的……你为什么不自己带着,要给江楚些?这算不算走私交易?”
顾灵均轻轻叹了口气,悲哀道:“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一定要把犯罪的帽子扣到我们两个……最起码算是做了好事的人头上。我今年刚满十八岁,还没经历过几次发·情期,这就是江学姐让我去找人,她来处理的原因。”
Omega的发·情期并非分化之后就有,一般根据分化年龄的不同,经过4-6年的发育,性成熟后才会出现周期性的发·情状况。
在无任何抑制剂干扰的情况下,Omega的发情周期通常为一个月一次,一次为期三天。而根据抑制剂的使用情况,可以将周期拉长到三个月一次,甚至更久。
每次使用强制型抑制剂来度过发情期都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所以不少Omega会在性成熟后选择尽快找到伴侣。
顾灵均在这一点上没有撒谎,她到目前为止才只经历过一次发·情,所以当时对余温的情况确实有些手足无措。
她说着露出了一丝窘迫与羞耻:“你作为Beta是不会明白的吧,Omega在发情期时连想给自己注射抑制剂都十分困难。所以我才把抑制剂交给学姐保管,我们一起行动的时候我都会这么做,只不过今晚因为这个行为恰好救了余温而已,到了你眼里,我们两人怎么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呢?”
啊这……江楚些很想说,人家也没说咱们十恶不赦,但一看到顾灵均憔悴的神色以及眼角的泪光,顿时把这一点点不实之处忽略了。
那个王八蛋梁却,怀疑她就算了,怎么还能怀疑顾灵均呢?简直十恶不赦!
梁却被顾灵均一番话说得脸色涨红却无法反驳,人家一句“你不是Omega所以你不会明白”就把他所有的猜测打散了。
“我为什么相信江学姐呢?就是因为她帮我处理过相似的问题,所以我知道她值得信任。”
顾灵均说得简直可以算滴水不漏,两人行为中的所有矛盾点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梁学长,你觉得这件事算不算是我们的私事?”
江楚些不得不再感叹一句:顾灵均不愧是顾怜的女儿啊。
虽说顾灵均说谎时的镇静表现让江楚些有些惊讶,但仔细观察后她就发现,顾灵均捏成拳头的手以及轻轻颤动的睫毛无一不显示出她的紧张。
顾灵均为了帮她,才努力地说出了不擅长的谎言——江楚些快感动死了。
梁却哑口无言,赵梓趁机道:“刚成年Omega是这样的,对发情期有本能的恐惧,总是不放心地随身带着抑制剂。这回多亏你带着,否则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梁却听出她在帮两人说话,恼怒道:“我还是不能接受,余温是我们学院的学生,我必须为他负责——”
“得了吧为他负责,余温可喜欢我们楚些了,你倒是去问问他,知道是楚些救他的,他是会后怕还是会遗憾!”
庄琦忍了他大半天,见他还是死缠烂打,气得口不择言。
“庄琦,不要乱说话,”陈越淡淡的念了一句,与对待梁却时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件事我们知道就好了,要是被人知道Alpha和发·情期的Omega待在一起,瓜田李下很多事都解释不清的。这次我们就说是顾灵均和赵梓她们发现了余温吧,不要把江楚些扯进来……”
他说着看向江楚些:“对不起了,我们会给你答谢的,这件事就……”
“我求之不得,也不需要什么答谢,你们赶紧查到是谁搞得鬼才是最要紧的。”
江楚些其实一点儿都不想掺和进这件事里,但梁却的针对让她产生了一些怀疑。
她先前就猜测这件事可能是学生会内部感到不满的Beta做的,梁却不仅符合这一身份,而且还疯狂地想要祸水东引——等晚些时候提醒一下庄琦,让她着重调查吧。
“对了会长,我觉得这件事可以排除Alpha和Omega作案的可能。”
江楚些听到顾灵均与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不禁点了点头。梁却看到两人的反应顿时脸色一白,气急败坏地道:”你们不要太过分,就连这种事也只怀疑我们Beta吗?”
其他人都没说话,只有陈越问顾灵均:“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是因为那份恐吓信吗?实际上,反对学生会的也不止有Beta,不能光从这一点来判断。”
顾灵均摇了摇头:“不是的,催·情剂的作用非常快,一般在1-3分锺以内就能起效。我进洗手间后大概一分锺左右闻到余温的信息素气味改变,也就是说下手的人最多离开了两分锺。我对信息素的气味非常敏感,如果这么短的时间内洗手间存在过Alpha或者第三名Omega的话,我一定能分辨出他的气味。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做嗅觉灵敏测试。”
陈越哈哈一笑:“怎么会不相信呢?你没必要说谎,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从名单里一个一个排查就好,我记得那天晚上一共也就五十多名Beta参加了迎新会吧?”
江楚些能看出陈越明显松了口气——虽说这件事百分百是那些犯罪者的错,但看到陈越这种毫不遮掩的区别对待,江楚些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自作自受未免太过了一些,但如果双方都不改变这种敌对的态度,矛盾恐怕只会愈演愈烈吧。
“除了学生,我觉得保安也应该调查一下。”
但这么大的社会问题不是现在的她能考虑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抓到这场骚动的罪魁祸首。
还有……她要好好想想,梁却这个名字到底在正文的哪里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