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藻面无表情,再无方才闲情。
“陛下如何不悦?”谢漪问道。
刘藻不理。
谢漪恍然:“莫非是臣自作主张,伪称陛下是我弟子,冒犯了陛下?”
自然不是因此。她们虽无师徒名分,但谢漪为她授课,教她良多,称得上是她先生。刘藻自不会这般小气。
谢漪说完,见小皇帝依旧不展颜,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又道:“难道是不喜刘萌这化名?”
刘藻“哼”了一声。
“看来刘萌萌更合陛下心意。”
她还好意思说!刘藻转开脸去,对着车外,不理她。
谢漪看她这气呼呼的模样,心中忍俊不禁,面上则与她一般,望向车外。
不多时,相府便到了。
刘藻下了车,仰头看去,只见相府之门修得甚大,门上的漆应当是新上过,上首匾额亦是时常抆拭,干净簇新。门前列了两队甲士,左右门开,执戟而立。甲士所着盔甲与宫卫不同,宫卫兜鍪顶端饰红缨,相府甲士则是玄缨。
外祖母就在府中。
刘藻有些激动,她转头望向谢漪,竭力沉稳。
谢漪道:“进去吧。”举步上阶。
刘藻并未坦言,她要见外祖母,是因今日恰逢外祖母寿辰。她自侍从手中接过一匣子,捧在怀里,紧随谢漪身后往府中去。
相府自是不小,刘藻也顾不上打量,忐忑急切地往里去。
谢漪领着她,到一小院前。院门开着,庭中植花卉树木,一老妪正弯身侍弄花草。刘藻看着,眼眶立即红了,眼泪在眶中打转。
谢漪看着她,声音意外地柔和下来,道:“老夫人就在院中,陛下入内相见吧。”
刘藻强忍住泪意,冲她勉强一笑,道了句:“多谢。”
老夫人似是察觉了,回过身,往院门瞧。刘藻一步一步地走进去,到她身前,弯身欲跪,外祖母抓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
“你来了。”老夫人有些严肃的面容上显出笑意,上上下下地打量刘藻,看她是否消瘦。
刘藻连连点头,红着眼睛,问道:“外祖母,您过得可好?”
“好。”外祖母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入屋中,好似她们并非大半年不见,刘藻不过是外出游玩了一日。
入屋坐下,老夫人愈加细致地端详她,抬起枯瘦的手,抚摸她的脸颊:“我就知道。”她的声音有些颤,“你五岁那年,有一术士临门,称家中有天子气。我想到你母亲怀你时做的梦,便知这必是真的。”
刘藻不知该说什么,忙将怀中的匣子奉与她,她是来给外祖母祝寿的。
外祖母显然也想到了,眉眼间化开笑意,严肃的面庞格外慈祥起来,她接过匣子,想着孙儿还要回宫,下回再见不知何时,便与她叮嘱起来。
外祖母一向言辞不多,今日却唠叨了许多,刘藻怎能想不到这是为何。她忽觉心酸,握住老人家的手,道:“外祖母放心,我都明白。”
老夫人点了点头,她岂不知她在此地,是用来牵制刘藻的,她欲与刘藻道,不必管她,她这把岁数,还能活多久呢?刘藻不同,她方登基,大业将始,不当受她拖累。
但她又知,她纵这般说了,刘藻也必不会答允。
“鲤鱼虽幼,也能溯流而上。你别气馁也别着急,一步一步来。谢相待我甚是礼遇,你在宫中不必挂怀。”外祖母叮嘱道。她不懂朝廷大事,也说不出具体的建议,只能以最淳朴的言语,鼓励刘藻。
刘藻闻言望了眼门外,却见谢漪不知何时离去了,她垂下眼眸,淡淡地笑:“我不急。”
她自然不急,她与谢漪,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萧缘:你们三日一回还讲课么?
刘藻:讲。
萧缘:我们三日一回内容更丰富了呢。
刘藻:我们更丰富的内容不需要三日一回。
萧缘忽然失去笑容,委屈的泪水溢满眼眶:我要告诉阿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