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藻顿时眉开眼笑。
她在相府,一直赖到天色全黑,方才依依不舍地回宫。那时,太后已入寝殿歇下了。
绿竹受了惊吓,本该放她去歇两日。但太后却不愿她离开眼前,硬是让她跟在身旁。寝殿外有一张小榻,是守夜宫人所卧。守夜宫人多是轮流的,但太后却令绿竹守夜,接连三年,都未换过人。
今夜,绿竹依旧睡在殿外的小榻上。
太后平躺在床上,不住回忆绿竹解下衣衫后,所现出的风情,不想这小宫娥不知不觉间已长出风采来了。太后不由责备自己疏忽,竟未留意到鲜果成熟。
不过眼下,也不冲。
太后翻了个身,唤道:“绿竹。”
外头应了一声,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起榻声,太后笑了一下,又复冷峻模样。不过片刻,绿竹便绕过屏风,入了内殿。
她在床前跪下,恭敬道:“太后有何吩咐?”
“我冷。”太后道。
绿竹一惊,有些无措:“婢子令人再取一床锦被来。”
“不必。”太后平静道:“不必搅扰宫人歇息。”
绿竹顿觉奇怪,太后并非体贴之人,她动怒之时,能使合宫上下皆不得安宁,初来长门宫时,一碗饭不合心意,都能责罚全部宫人。又怎会不愿搅扰宫人歇息,便自己受冻。
“你上来。”太后又道。
绿竹意外,忙道:“婢子不敢。”
太后的声音冷了两分,又道:“你上来。”
绿竹不敢拒绝了,可她还是有些害怕太后,她屏住了呼吸,轻手轻脚地脱去裙裳,只余了里衣,而后爬上床,掀开锦被一角,身体僵直地躺了进去。
她在她面前,总这般小心畏惧。太后平日不觉如何,眼下却觉不悦。床前点了一盏灯,灯光映照,依稀可见这胆小的小宫娥将双眸闭得紧紧的,光是看着,都知她正害怕。
太后不知怎么,就想到,她昨夜在皇帝床上,可也这般害怕?
这么一想,她便生起气来,道:“你怕我?”
绿竹忙摇头。
太后的神色缓了缓,问道:“我待你不好?”
绿竹将头摇得更快了,小声道:“太后待婢子甚好。”
她跟在太后身边,没有吃过苦,太后不怎么派事与她,多半是能看到她,能让她陪着便好。虽晚晚要她守夜,其实,夜间甚少唤她,总让她睡到天明。绿竹心思细,太后对她好,她都记在心里,於是她对太后,也很忠贞,绝不会背叛她。
绿竹方一说罢,便觉太后的身子靠近了。太后的身子温热柔软,一点也不冷。绿竹不由惊讶,太后不冷,她骗她。
她的耳边,又响起太后的声音,太后道:“既然我待你好,你也不怕我,为何你却如此拘束?”
绿竹本就紧张,听她这一质问,便更紧张了,连看都不敢看太后一眼,低垂着头,颤声道:“婢子、婢子……”
她从来都是柔弱胆怯的,偏生太后知她娇怯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坚韧的心。在长门宫的日子,与其说是她待绿竹好,不如说是绿竹在照顾她,使她一点点看开,将权势看淡,将日子过得不那么不甘痛苦。
太后抬手,抚摸绿竹的脸颊,绿竹睁开眼睛,满是紧张害怕。太后面无表情地抚摸她光滑的脸庞,而后顺着颈项往下,一直到了衣带处,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语气温缓,望向绿竹的目光也染上了在意与温柔,问道:“你可知如何侍寝?”
绿竹大惊失色,连声音都变了,她的身子不住后退,颤着声道:“婢子、婢子……”
太后皱眉:“你不愿?”
绿竹摇了摇头,她本能地不敢违背她的心意,然而身子还在不住后退。
太后笑了一下,目光却蓦地冷了下来,道:“白日里,你才说过,你是我的,原来,竟是哄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