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谢相 若花辞树 2141 字 25天前

“你可愿为后?”

刘藻许多年前就萌生了立谢漪为后的念头,但宣之於口,还是头一回。

谢漪并不意外,但她也未立即回答。刘藻留意她的神色,谢相眉心沉静,是在思索。刘藻便安静等着,过了一会儿,谢漪道:“此事待你大好后再论。”

刘藻便知,她不愿。

倘若她肯为后,必会此时告诉她,让她高兴。既要拖到大好后再论,多半是不愿了。刘藻点了下头,喉咙有些发堵,略微沙哑,道了句:“也好。”

谢漪为她掖了被角,又道:“安心养病。”

刘藻笑了笑。

她在床上躺了十余日,病势反反覆复,谢漪先是专心侍疾,后来,也不得不将公文搬来温室殿看。

大臣们见此,少不得一场议论。皇帝染恙,群臣心焦,但也没有如丞相这般,径直守在皇帝病榻前侍奉的。

眼下恰是一尴尬时期,谢漪在将大权一点一点交出,刘藻也在逐步收拢,如此一来,相权削弱,君权增强,有些心思的大臣,不免便盯上了相位。谢漪行事颇严,她做权臣那段时日,为将戏演得逼真,还甚为霸道,少不得得罪人。

如今她势弱,早前压下去的,都冒出头来,胆子大的,话语便不怎么能入耳。

刘藻一直未出殿门,不曾听过。谢漪却是知道的。她也未去搭理。皇帝病情反覆,她又兼顾着朝政,委实抽不出手来处置。她干脆如不曾耳闻一般,先将皇帝照料好了,再做打算。

谢漪想得也简单,等她能腾出身来,再择一二嘴碎之人,杀一儆百。他们心中如何想,她管不了,但口上,不能说。

然而还未等她行动,却被刘藻知道了。

刘藻在病中,虽欢喜谢相贴身照顾,但心中也记挂着朝政。故病势稍愈,便立即赶往宣室殿去。谢漪在她身边,自是陪她去。

这些时日,多数奏本虽已由谢漪看过,但也积了些必得皇帝亲自批阅的。

竹简已堆得比御案还高。

刘藻坐到御案后,想到她昨夜骤然高烧,谢相为她,一夜未眠,便与她道:“后殿有榻,你去歇一歇。”

谢漪本是不赞同她来的,清晨烧才退下,还不知会不会反覆,此时,自是不放心将她留着,自己去歇了。

刘藻见她不走,便是一笑,起身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后殿,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到榻上,道:“你歇着,好好睡上一觉,待你醒了,我就跟你回去。”

她是越来越有主意了。谢漪拗不过她,只得依她。

刘藻回到前殿,阅了十来道奏疏,底下呈上药来。刘藻搁笔用药。这药中有安神促眠之效,且效力颇强。她估摸着至多再看半个时辰,便得睡上一觉,好待药效过去。

她又摊开一卷竹简,想着趁困意来前,多看两卷。不想却有大臣来求见了。

来的是一从前颇受刘藻倚重的大臣。此人名赵恬,年不过三旬,出身寒微,官位不显却正直敢言。刘藻正看中了他的胆大,故有许多事,都交与他去办。

他急赶着来见,刘藻便宣了。

赵恬手中捧了一道竹简,入殿先行礼,而后将竹简呈上。刘藻看了眼那竹简的外形,见是奏本,便接过了,翻开来看。

赵恬待她看了两眼,便慷慨激昂地上奏了:“丞相早前便有不臣之举,陛下不曾追求,她却不知悔改。今番陛下染恙,她时刻守在寝殿之中,不离半步,也不许朝臣求见,臣以为,丞相……”

刘藻道:“你声音轻些。”

赵恬话还没说完,听皇帝要他声音轻些,虽疑惑,还是轻了下来:“丞相有擅专之嫌,恐怕不臣之心犹未湮灭,陛下不得不防。”

这话说得刁钻。不臣之心犹未湮灭,便是说谢相有过不臣之心,且眼下仍旧图谋不轨。

刘藻道:“这是你一人之见,还是也有其余大臣,与你持的见解相同?”

赵恬回道:“暂无其余大臣,与臣所见相同。”其实是有的,只是暂且蛰伏,欲待谢相之势再垮一些,再来弹劾。

刘藻便点了点头。谢相就在后殿睡着,后殿与前殿仅一墙之隔,言语稍大声些,便能传过去。她怕扰了谢相歇息,便打算过些日子,再做论处。故而面上也未带出什么情绪,只淡淡道:“朕知道了。”

赵恬略一犹豫,又禀:“还有些大臣,颇有下作之语,称丞相以色侍君,是邓通、韩嫣之流。臣以为有辱陛下英明。”

刘藻捏着竹简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她咬着牙,眼中怒意大盛,道:“谁在讲?”

她怒到极点,却因刻意压低声,而使显出异样的滔天怒火。赵恬觉得不对劲,大着胆子看了一眼,一看又忙伏身,颤声道:“仅三两人四下在说,臣也是无意间听闻。”

刘藻赤红双目,呵呵笑了两声,反问:“三两人?无意间?”言罢,又压低声笑了两声,声音都有些狰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