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济忙说:“应该的应该的。您先请。”
吓得连您都出来了。
怀柏心道,盛鑫之那小崽子总不会把她的身份告诉他儿子了吧。
不然这娃的态度怎么越看越别扭。
太初天崇尚刀道。
入口便有一柄凌冽巨刀,直插天地间。
盛夫人早早站在堂前,望见盛济时,眼眶红了,搂着他看了半天,才道:“瘦了,是不是孤山的伙食不好?”
孤山的伙食,何止是不好?
那可是能让弟子快速辟谷的神物啊!
盛济不好意思地笑笑,“娘,我饿啦。”
盛夫人抹把泪,朝怀柏她们客气地笑了下,而后柔声道:“早就做好啦。我带你们过去。”
饭桌上,盛夫人一展慈母本色,疯狂给他们四人夹菜,看着他们吃得欢,面上笑容越发温柔。
“小济,你们今日便留在这儿歇息吧,天也晚了。我还有好多菜没来得及做呢。”
盛济一面往嘴里塞饭,一面点头。
盛夫人笑道:“而且明日你柳妹妹也过来……”
盛济身子一顿,放下筷子,皱眉道:“她怎么来啦?”
怀柏眨眨眼,“哟,你还有柳妹妹呀?”
盛济面色不愉,作势起身,“我今晚就回去。”
盛鑫之一把把他按下,低声喝道:“当着……同窗的面,闹什么小孩子脾气!”
“她要来,你们怎么不和我说呀。”盛济眉头紧锁,无心吃饭,“我不喜欢她!”
怀柏默默地夹一筷子鱼肉到佩玉碗中,竖起耳朵听八卦。
盛夫人柔声说:“小济,漫漫那孩子可怜,从小无父无母,你也不知多关照她一点。”
盛济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她。她可怜?她爹手下那几百条人命就不可怜吗?沈知水那样的大恶人……”
话至一半,盛鑫之气得眼睛通红,猛地抬起手,将挥到他脸上时,手腕一转,狠狠敲了他一下。
“混帐玩意!谁许你这么说你沈叔叔?”
他喊得太大声,把桌子震了三震。
盛济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走,盛夫人迈着小碎步,连忙追了过去。
怀柏看得无语。
这两父子是一见面就要打起来吗?
现在饭也吃的差不多,她放下筷子,餍足地摸了摸小肚子。到了孤山可吃不到这样好吃的菜了。
盛鑫之意识到自己失态,连连致歉。
怀柏笑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对啦,那个柳妹妹?”
盛鑫之叹口气,“是知水的女儿,以前叫沈漫,现在随母姓,叫柳环顾。以前我们和沈家是世交,她经常来这儿做客,没想到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唉。”
怀柏好奇地问:“沈知水?”
这世上居然有人提起沈知水不咬牙切齿。
盛鑫之苦笑一声,“说来前……你可能不信,在我的记忆里,他是个极好的人。”
少时,是个刻苦专一的孩子。
长大后,是个翩翩有礼的君子。
成家前,是个温柔不滥情的青年。
成家后,是个可靠而专一的丈夫。
盛鑫之道:“我看着他长大,至今都不愿意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当年我喜欢上静白,所有人都说我傻,对凡人动了真心,”盛鑫之一口饮尽杯中酒,“唯有他是真心祝福和帮助。”
“罢了,”他叹口气,“你们不是要蜃影珠吗?我带你们去。我不想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特意把他的东西留下来。”
盛鑫之带她们来到一间清雅的书房。
桌上笔墨纸砚,书香扑鼻,窗外翠竹翩翩,与太初天粗犷的陈设格格不入。
“以前知水常来做客,这是我们特意为他建的书房。”盛鑫之打开一方木匣,取出玄珠,“这就是那年大比的蜃影珠了,还有一些他往年的风姿,我也全记在其中。”
怀柏接过,拱手道:“多谢。”
盛鑫之说:“客气了。”
“明日我就还你。”
盛鑫之笑道:“不急,你们不妨在这多住几天,静白老念叨着今天太匆忙,菜都没做好。”
寒暄一阵后,盛鑫之带着她们来到准备好的客房。
客房很大,装潢豪气冲天,而且是一人一间。不过当天晚上,怀柏就溜进了佩玉房中,与她一同躺在床上。
“我们今晚一起看完这个。”她笑着说:“听盛鑫之那么一说,我突然对沈知水也有点兴趣了。”
这三百年,她的一颗心全放在替故友修补魂魄上,没怎么关注其他事情,沈知水那么大的事,她也只是有所耳闻罢了。
佩玉点点头,垂眸看着蜃影珠,指尖压抑不住微微颤抖。
朝雨……
怀柏捻灭灯火,输入一道灵力至蜃影珠中。
黑暗渐渐褪去,一片葱翠的竹林浮现在她们眼前。
蜃影珠能让人以当局者的视角,或是旁观者的视角代入。
佩玉选择的是旁观者。
竹叶簌簌落下,竹子胡乱晃动,地上乍然出现许多划痕。
白衣少年在竹中练刀,刀风猛烈,身形飘逸。
“知水!明日便是大比,别把手练脱臼了,陪我去喝酒!”
白衣少年转过身,露出文文雅雅的一副好面孔,无奈道:“沧澜,你也知明日大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