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眼神坚定,“孤山是我的家。”
剪云砂想起许多年前的朝雨,那时她也信誓旦旦地说过,千寒宫是她的家。
朝雨不同於其他弟子。
剪云砂以情入道,并非爱情,而是亲情。
於是她捡了一个孤儿,待她视如己出,亲手抚育她长大,看着她从牙牙学语的幼童长至娉婷少女。直到剪云砂冲击化神失败再出关时,世事变幻,故人不再,她的道心一朝受损,修为倒退至元婴后期。
朝雨已经死了,眼前的孩子……
剪云砂心里暗暗叹一口气,如若佩玉答应同她回去,或者是接受她的赠予,让她弥补在心里对朝雨的愧疚,也许道心能得以圆满,成为仙门化神第一人。
但大道无情人有情。她以前把朝雨当作得道工具,这么多年悉心爱护下来,虚情假意里也未必没有几分真心,看着这张与朝雨相似的脸,无法出说强迫的话。
终究是问心有愧,对朝雨,也对她的女儿。
“你日后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是其他,”剪云砂柔声道:“来找我便是。”
佩玉转身便走。
她想要剪云砂的命。
暮色四合,天光渐暗,佩玉一言不发地走在石阶上,头顶飞过几只归巢倦鸟。
怀柏跟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师尊,”佩玉顿了顿,“是否觉得我气量太小?”
怀柏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愧为你的师父。”她质问剪云砂时,也在暗暗质问着自己,当年在书上写佩玉的来历只是简单提及一笔,地址模糊不明,但若她有心,未必不能早点找到。她只是这么多年心灰意冷,竟忘却了这个孩子,让她在绝望里挣扎这么久。
她亦问心有愧。
佩玉道:“……其实,我亦时常惭愧,自觉不配做师尊的徒弟。”
怀柏笑出声,揉揉她的头,“那我们不是王八配绿豆,什么锅配什么盖,活该我们是师徒。”
佩玉心中块垒被她的笑容浇熄,虽对王八绿豆的比喻不甚满意,还是小声补充,“当道侣也很般配。”
怀柏老脸一红,咳嗽几声掩饰心虚。
佩玉想起方才之景,问:“师尊和千寒宫主是旧识吗?”
怀柏毫不谦虚,“当然了,现在仙门大部分上年纪的都与我相识。”曾经同她打过架,或者说被她揍过。怀柏道:“我曾经用德服过很多人啊!”
佩玉问:“师尊觉得千寒宫主是个怎样的人?”
怀柏想了想,“是个弟弟。”
佩玉眨眨眼,又问:“巨子呢?”
“也是弟弟。”
“圣人庄庄主呢?难道还是……”
怀柏停下脚步,面色严肃,“不,他是个弟中弟。”
想起昔日因为明英被圣人庄讹了一大笔,怀柏颇为肉痛,不过念及一事,她马上笑起来,揽住佩玉的肩,道:“这回的试剑大比是在圣人庄,我带你去转一转、拆一拆,出出气。”
“拆?我要做什么?”
怀柏笑道:“正常发挥就行。”
佩玉不知道,她弄坏的天阶与问心石皆无法再用,孤山不得不改变考核方式,隔了五年还未重开试炼。以一己之力改变试炼规则,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几位峰主还曾向怀柏提过小小建议,让她没事带自己徒弟去其他几门转一转。
怀柏想到五年后的热闹,变得壮志激昂:“试剑大比,将是我们的一小步,是仙门的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