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乌云已散,阳光洒在海水之上,波光粼粼,一望无际。
海上刀剑纷飞,刀光与剑气纵横,海水扬起波浪,排云直上。
洞庭君面色惨白,交手越发吃力。
她本是为有为剑而来,却未曾想到雕像之中还藏有一道圣人的剑意,一时大意,便失先机。
本以为圣人庄值得一战的也只有渊风,她哪里能猜到这两个孤山弟子,一个金丹,一个筑基,竟能重创自己。
佩玉前世只霁月这么一个朋友,却被逼至断臂的地步,早已是双目猩红,刀刀狠辣,毫不留情。
碧海蓝天之上,几只白鸟路过,被冲天而起的水柱吓得扑棱乱飞。
怀柏与她配合,云中银光熠熠,快得几乎看不到影。
剑影如风如雨,刀光似雪似霜。
洞庭君左支右绌,渐渐无力,眸光黯下,长袖挥舞,一道水龙朝怀柏冲来。
无双快若闪电,直接斩断龙首,佩玉在瞬息之间挡在了怀柏身前。
怀柏的唇往上扬了扬,踏着龙首跃起,云中破水而至。
阳光照下,剑尖迸出一线银光,而后从剑尖扩散至剑刃,白茫茫一片。
灿灿夺目,与日争辉。
洞庭君听到剑鸣之声,如若昆山玉碎,凤凰鸣叫,让她的心神恍惚片刻。
云中刺在胸口,无双紧随其后,一身蓝衣被鲜血染红。
洞庭君勾起一个苍白的笑容,身体忽而化作绯色雾气,随风消逝而去。
怀柏把云中收回鞘中,洞庭君用上古之术逃遁,此刻已在万里之外,再追下去毫无意义。
此术的代价必定巨大,不然她也不必被逼至绝路才施展。
“可惜了。”怀柏心中怅然,上古秘术大多失传,若非如此,此刻便能将这个大魔斩於剑下,这让她一逃,日后不知要滋生多少祸患。
佩玉暗自思量,如果能放出血雾,洞庭君还有机会逃离吗?
她有些跃跃欲试,但血雾决计不能让师尊看见,也只能得日后再与洞庭君单独交手时再试,不知那时自己单打独斗,能否除掉这个大魔。这些魔的目的是四神器,想必会再和孤山对上,防患於未然并非坏事,何况还有霁月的一臂之仇。
怀柏道:“算了,回去吧,这时候她们应该解决了那几条海鲜吧。”
佩玉点点头。
……
东海畔,洞庭君远去后,众水族皆从暴躁易怒之中清醒过来。
八爪大王见有为出鞘,已萌生退意,身子往海中慢慢挪去。
蛟龙王有些犹豫,但恰逢此时,仙豚大王的骂声又传了过来——
“死长虫!死孬种,有本事你来打老子呀,你过来呀!死长虫,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死了吗?”
蛟王气得七窍生烟,大吼一声,巨爪如山压下。
一道凛冽又极具威严的剑气斩下,有为剑带着霁月一飞而起,穿过七星结界,以一去无还之势向蛟王冲去,这一剑存圣人余威,势不可挡,似雷鸣滚滚,惊涛拍浪,眨眼便至。
大妖不如人生而有灵,却胜在体魄强健,皮糙肉厚,蛟王修炼千年,铜筋铁骨,然而只在刹那间,一声痛鸣震撼天地,巨大的蛟爪被斩断,掉入海中,血流如注,海面被鲜血染红。
天之道,无为;人之道,有为。
圣人留下的剑便是如此,浩然正气,一去无悔。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便是圣人的有为,当初他挥剑怒斩苍天,划破万古寒夜,给人间带来一线光明。如今霁月舍生成仁,自弃一臂,守护七城百姓。
正如渊风所言,有为之道,并无大小,只要有一腔孤勇、坚定信念,人人可为之。
狐妖眼含热泪,当年初见渊风,是初闻道,而今生死磨砺,是为悟道。
圣人剑意扫过,虾兵蟹将们吓得弃甲丢盔,溃不成军。
有为剑在妖潮中所向披靡,浩然剑气横扫千军。霁月红衣翩跹,所至之处,无妖敢挡,看上去就如一个极厉害的剑修。
游烟翠仰着头,感慨:“师姐好厉害,第一次拿剑,竟能至如此地步。”
狐妖眼露欣慰,“以前她总说,飞过圣人雕像时,能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想必她早就是有为选中的主人。”
只是方才是圣人的最后一道考验。
有为剑被禁锢百年,一朝饮血格外兴奋,拖着霁月时而一冲而上,直上云霄,时而往下俯冲,斩风破浪,兴起时冲进妖群里搅动风雨,玩得十分开心。
风驰电掣,耳边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霁月紧握住剑柄,此刻是剑在驾驭她,而不是她在掌控剑。她心中叫苦不迭,抿了抿唇,面色苍白,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晕剑。
待有为大逞神威,岸上妖物早成残兵散勇,蛟王与八爪大王断爪少鳞,伤痕累累,惜命地遁入海中。
只有一只巨大的海豚被倒吊着,还在大骂:“死长虫!你上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啊!我才不怕你这条长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