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回守闲峰后,收到了柳环顾寄的一封信。
她眼中露出笑意,打开信细细看过去。大抵柳环顾已知沧海之事,特意来信告知她海上形势,苍龙回归,万妖臣服,但也有激进不服者,与苍龙形成并立,海王之争一触即发。
圣人庄已插手此事,沧海需借圣人庄手下的灵龟大王、仙豚大王,霁月也需一战立威。
末了,柳环顾叮嘱佩玉,秋凉乍起,记得多添寒衣。
佩玉盯着最后八个娟丽的小字许久,心中涌过一股暖流,不觉浮现淡淡笑容。
信笺素白,薄如鲛纱,边缘泛绯,能闻见浅淡的桃花香,是圣人庄长老才能用得上的器物。佩玉将信小心收好,看来柳环顾在圣人的待遇与以前有了天差地别。想到柳环顾过得好,她也觉得开心。
“秋凉乍起,多添寒衣。”
柳环顾身披素白外袍,静静走至窗前,目送传信青鸟远去。
一泓月光映在海上,她仰头望着皓月,手放在窗上,露出一截白皙窍细的手腕。
洞庭君推门而入,见她立在窗前,身形窈窕修长,淡紫的宽大衣袍随风轻轻飘拂。
就像天际一缕握不住的薄云。
洞庭君的静静看了片刻,忽然笑起来,笑声悦耳至极。
但柳环顾听见后,秀眉微蹙,眼底浮现厌恶。
她被这头魔缠住了,却无法声张——她有把柄落在这魔的手上。
那日,她知道游烟翠在看比试,便特意上前与盛济比试。相处这么久,她怎么不知游烟翠的性烈,眼里不容瑕疵,当即就会找岁寒清算。至於大师姐,不必担心霁月会去,因为有佩玉在场。
所谓种种偶然,不过机关算尽。
事情发展果如她所料,岁寒逃进海里,游烟翠紧追不舍,正入水族圈套。
只是那群水族太无用,拖了这么久,也杀不了游烟翠。
柳环顾并不恨游烟翠,只是其他人的性命,在她眼里不怎么重要。
生来性冷心凉,就算顶着一副温文恭良的脸,也改不了冷若冰霜的内在。
柳环顾觉得,她与佩玉是相反的。佩玉看上去如冰雪般难以接近,可实际上却是温柔至极,而她看似温良,却谁都走不进心里。
洞庭君勾了勾手指,一段幽蓝的细链伸出,蜿蜒地面,系上柳环顾的清瘦的手腕。
柳环顾试图用术法除去,无果,蹙眉问:“这是什么?”
洞庭君一扯细链,柳环顾被带得往前走几步,“你要我一直带着这东西?”
“不用怕。”洞庭君轻轻笑了,打一个响指,细链消失无踪,“这叫同命锁。”
“同命?”柳环顾抬手,露出手腕上一段湛蓝之色的细链,衬着苍白细瘦的五指,显出莫名的诡异靡艳之感。
洞庭君歪歪头,撑手跳上窗,坐在窗沿上,面对明月大海,笑道:“嗯。”
柳环顾道:“什么意思?”
一阵海风拂面,洞庭君蓝色裙摆被吹起,窍细的脚踝轻轻摇晃,“从今以后,我与你的命,便联系在一起了,同生,同死。”
柳环顾诧异地扬了扬眉,“为什么?”
洞庭君偏头,朝她微笑,“你这样的人,如若拥有力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我。”
柳环顾冷冷地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头死魔。
洞庭君依旧笑着,笑容浸润在月光中,恬美安静,“未雨绸缪。”
柳环顾合了合眸,竭力抑制冰冷的杀意。
一柄细若弱柳的软剑出现在她手中,她抬眸看了蓝衣女子一眼,毅然将剑往自己脖间划去。
鲜血涌出来,淅淅沥沥滴在地上,染红紫衫,洞庭君笑容不变,白皙的脖子上也出现同样的伤口。
柳环顾神色淡淡,用术法消去伤痕,“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洞庭君没有施术,伤口却在慢慢愈合。
闻言她面露讶色,问:“我要你做什么了吗?难道出卖同门行踪、勾结水族、下手杀修为尽废之人,这些都是我逼你的?”
柳环顾面色冰冷,用力扯幽蓝手链,细链勾勒血肉,滴滴血珠沁出。
洞庭君道:“你和她有一样的血脉,可我初见便选了你,你可知为什么?”
柳环顾垂下眼眸,“为什么?”
洞庭君笑着说:“因为她拥有很多,而你……”她凑近一点,在她耳畔低声道:“一无所有。”
魔的嗓音,总带着蛊惑人心的效果。
柳环顾眼中的憎恶一掠而过,嘲讽地勾起唇,“那,她又是谁?”
洞庭君奇怪地眨眨眼,道:“你竟不知,你的妹妹,佩玉呀。”
柳环顾身子一震,自言自语道:“我的妹妹?”
丹霞宫。
几位峰主坐在大殿内,正谈天海秘境之事。
丁风华喝了口茶,道:“去什么?说不定像上次那样被魔动了手脚,让他们去送死吗?”
宁宵伤势未愈,掩唇轻咳几声。
景仪立马瞪丁风华一眼,“丁师兄,你说话别这么大!不知道掌门师兄有伤在身吗?”
丁风华回瞪过去,“这也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