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柏只是死死盯着陵阳,“为什么?”
陵阳:“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怀柏双眼弯成弦月,笑得气喘吁吁,眼尾泛红,“既然不相为谋,你为何要骗云心师姐结契?拿着人的真心去践踏,很好玩吗?你们魔难道没有心的吗?!”
陵阳君闭上了眼睛,施展秘术,衣袂高高飘扬。
天空忽然裂开一道深红的裂缝,厚重魔气从裂缝涌出,冰冷、绝望、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怀柏抬起头,对视黑暗的裂缝,怔住了,陵阳竟打开了一个裂缝,直通万魔窟。
陵阳君魔纹蜿蜒,覆满整张脸。
裂缝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攀着边缘,佝偻的身子慢慢爬出来。
这只魔低垂着头,皮肤惨白,半身化骨,杀气冲宵。
——至少化神。
洞庭君说:“让他杀了怀柏。”
陵阳置若罔闻,道:“夺出蛟王。”
声音刚落,魔物猛地抬头,魔气汇聚而成的巨大手掌,遮住天空,朝怀柏拍去。
怀柏面色一惊,并非是怕这滔天的魔气,而是因为这魔的脸,与谢沧澜一模一样!
还没等她做出反击,手掌在她头顶停顿,化作黑红的烟,谢沧澜如受重击,一只手轰然碎裂,陡然惨叫起来。
陵阳君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一幕。
洞庭喊:“你做什么?快让他杀了怀柏啊!裂缝马上就要消失了!”
陵阳君眉头皱得很紧,“我不知道……”
就连怀柏也不知道发生何事。
她不知鸣鸾当年对万魔下过令。
那时鸣鸾是万魔之首,如果无人接任此位,这个命令一直生效。
“伤吾爱者,死。”
万魔窟中魔物,谁能伤她?谁敢伤她?
裂缝里又伸出一只手,袖子雪白,手指修长,拉住谢沧澜的脚。
而后无数双手无数道魔气缠住他,他嘶吼着,双目赤红,魔气翻滚,可还是一点一点被拉入其中,重新坠入无望的深渊里。
洞庭君自震撼中回神时,怀柏已趁机遁逃,不见踪影。
她质问陵阳:“为何要对她留情?”
陵阳施展秘术,消耗颇大,脸色雪白,恹恹道:“没有留情。”
洞庭君气极,“你以为我看不出吗?你为何只让它抢蛟王,分明是想放过她,还有最后你是故意的吧,陵阳,只过了三百年,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陵阳淡淡瞥她一眼,“信不信由你。”
洞庭君气得双目血红,“你再这样,我会杀了你的!”
“如果你可以的话,就来吧。”陵阳转身离开。
怀柏回到孤山,把捆成粽子小蛟丢到水池里,坐在池边回想方才之事。
原来陵阳一直在藏拙,她竟能召唤出万魔窟里的大魔,若那日她在孤山用此招……
怀柏一时不敢细想,她又想到,谢沧澜竟然还没死,而且修为已深不可测,那最后裂缝里伸出的那截袖子是沈知水吗?她还在与谢沧澜不死不休地厮杀吗?
怀中水云螺响起,怀柏心事重重地拿出来,“谁?”
赵简一的声音吞吞吐吐,“师尊,你……回来了吗?”
怀柏勉强笑了笑,把烦心事先抛在一边,“回来了,有事快说。”
赵简一:“算了,师尊,你去做什么了?”
怀柏声音激动:“我先和喷子对喷,把它喷了个吐血三升,然后大战水军,打了个酣畅淋漓。”
赵简一明白过来,“你就是去打架了呗。”
怀柏道:“键盘侠的事,怎么能叫打架呢?”
赵简一习惯了她吐出各种奇怪词汇,提醒:“师尊,小师妹知道我扮作你的事了。”
怀柏听后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美滋滋地想,佩玉果然与我心意相通,这样都能发现不对劲。
赵简一忍了又忍,还是开口:“其实女装也没什么,”他听怀柏一直沉默,以为她不好意思,便将心比心开导道:“每个人都有特殊癖好,没什么大不了,师尊不必觉得羞愧,更不用瞒着我们。就算如我这般的八尺男儿,也曾歆羡过女儿衣衫靓丽。”
怀柏茫然道:“你在说什么?”
赵简一语重心长地说:“师尊,我懂你,你可以向我诉说,按理我们不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吗?为何你反而跟小师妹说呢?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体会我们大老爷们的心情?”
怀柏想冲过去用剑鞘抽他,“你在说什么?谁跟你大老爷们?”
赵简一怅然叹息,“算了,你开心就好。”
他放下水云螺,惆怅地盯着桌上鬼面具,不明白怀柏为何要同他隐瞒。
明明是他先来的,拜师也好,女装也好,为什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