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东西,是天命,万魔出世是天命,什么时候出世也是天命,唯一的例外就是三百多年前,凭空出世的那只魔了。她损坏过时陵那边的封印,把天命提早几百年。”
随着时间流逝,万魔窟的封印会逐渐减弱,直到天命中有人带领万魔离开的那天,但是鸣鸾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毁坏一次封印。
柳环顾问:“你们为何不找她?”
洞庭君苦笑道:“找过,还没开口说一句话,就被她杀了。那人太危险,连我也觉得危险。”
“废物。”
洞庭君笑容一僵,觉得自己万年来的好涵养,很难在这只新魔前维持下去,“初生牛犊不怕虎。”
柳环顾不予置否,提步往前。
蓝链拉扯,洞庭君不得不跟了上去,“你真不去看一眼?”
柳环顾平静地说:“我不会死的。”
洞庭君笑起来,“真有自信,可魔君的意志强大如斯,你凭什么能战胜呢?凭你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仇恨吗?”
柳环顾慢慢走着,不徐不缓,就像她从前,一步一步走到海边,跟水族说:“帮我杀一个人。”
黑色的干坤网从黑暗中飞回,淅淅沥沥往下滴着血,不知方才将多少魔绞成碎片。
“仇恨并不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洞庭君疑惑地蹙起眉,“什么?”
“是冷漠。”
——
江南小巷深,一场细雨,几株杏花。
佩玉醒来时,雨刚停,小窗半敞,暖暖的阳光洒在窗沿上。
她被人放置在躺椅上,稍一转头,便看见了窗外满园的春色,姹紫嫣红,百蝶穿花,花香盈面。
佩玉忍不住笑了起来。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怀柏看见她的笑,身子稍顿,呆呆地看着她。
佩玉张了张唇,无声唤道:“师尊。”
怀柏这才醒过神,快步走来,脚步越来越快,后来干脆小跑进了屋,扑到椅上,一言不发地抱住了她。
佩玉安静地让她抱着。
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与雨停后的春日暖阳、空气中浮动的花香,融合在了一起。
不知不觉过了很长时间,地上的影子已经变换位置,怀柏突然站起来,焦躁地走来走去,“啊,我以为你今天不会醒,豆包又凉了,就送给街上的乞儿了,”她一跺脚,“我去抢回来!”
佩玉无奈地说:“师尊,我吃不下。”
重伤方醒,就算放一桌山珍海味到她面前,她也吃不下。
怀柏道:“那你闻闻气?”
佩玉嘴角往上扬了扬,温声道:“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她们还有许多的时间。
听到这句话,怀柏也静了下来,坐在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佩玉点了点头。
怀柏忍不住低下头,蹭了蹭她的手背,“你睡了好久,差点错过了这么好看的花。”
佩玉眼里含满了温和的笑意,想起师尊以前说过,想要一间小院子,院子里栽满了花,只有她们两个人。
要是有一方天地,小到只能容纳她们两个人,该多好。
佩玉想得入神,不知不觉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怀柏忽然微微笑起来,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傻,这样的地方,是有的啊。”她凑近一点,亲了亲佩玉的脸颊,“在你的眼中,在我的心上。”
佩玉愣了一瞬,心里又炸开了花,脸上浮现淡淡红晕。
阳光洒在她的面上,映着窗外百花,越发美不胜收,人比花娇。
许是重伤未愈,又或许是放下心中块垒,她看上去比以前要温和许多,像是冷冽的刀,渐渐收敛了寒光。
怀柏心中微动,想欺身上去,把徒弟亲得双颊泛绯,眸光湿润,又觉得自己趁人之危,颇不地道,羞赧之中,拿出怀里刚买的话本,“我刚刚买到老三出的本子,读给你听吧。”
她倚着窗,声音温柔,犹如春风。
佩玉面上带笑,但听着听着,忽然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
怀柏也发现了,匆匆往后翻了几页,面红耳赤,急忙把书塞进怀里,“不读了!”
为什么把欢好之事描述得这么详细?姿势都写了几大页!老三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佩玉看她耳垂通红,贴心问道:“师尊,你想试试吗?我虽不能动,但是可以如上次那般,进入识海中……”
怀柏红着脸,羞愧欲死,大声道:“不!你现在不宜神魂出窍了。”
当着自己重伤未愈、还躺在床上的可怜徒弟读这种东西,实在是太羞耻了。
一世英名毁於一旦!
佩玉垂下眸子,不觉有些失落,过了片刻,轻轻说:“其实,我的手还可以动。”
怀柏怔了一瞬,醒悟过来后,脸色涨红,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