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洗砚湖,微燥的风轻轻吹拂,湖面泛起粼粼波光。怜舟苦闷地坐在湖边,后悔晨时说那番话了,即便要说,也要温柔一些。
说起来阿景知她懂她,带她走出少时的噩梦阴影,鼓励她的理想抱负,深信不疑她能做的更好。
身为挚友,她却对他知之甚少,遑论两人是名义上的恩爱夫妻,有着世上最亲密的关系。也难怪当她被夫子问倒时,同窗朝她投来探寻不解甚而讥讽的眼神。
怜舟自责捂脸。
沈端看了有一会儿,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来。
望着水面陡然浮现的身影,怜舟回眸,待看清来人,语气恭敬,起身行礼:“拜见院长……”
“嗯……”
沈端为人冷淡,场面微僵。
好在少女笑起来明媚绚烂,适时缓解了稍显沉闷的气氛:“院长能和学生讲一讲沈前辈的故事吗?”
提到已故的娘亲,沈端脸色缓和,难得地冲对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娘亲一生志在推行女学,可惜世人辜负了她……”
这是一个起初热血昂扬,最后被现实打败染了悲怆的故事,沈誉前半生为人敬仰,在以男子为尊的天地,成为当世大儒,凭着一身傲骨满身志气,和文坛的老顽固们斗智斗勇,在最严寒的地方开出了一朵花来。
输给了世道。
“三十年前的女院是一场笑话,我想,三十年后的今天,应该会有所改变。娘亲说,要我大胆去做。”沈端盯着水面少女的倒影,“你说,里面的,有多少是真心来求学的呢?”
“可是希望,不正是代代相传的吗?”怜舟怔怔开口:“管她多少呢。毕竟女院不再是一座枯院。”
“嗯?”
“学生浅见……”
“不,你说的很好。”沈端察言观色,低声问道:“你,心情不好?”她顿了顿,“师者传道受业解惑,或许你可以和我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