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昼景度过的最漫长的一月了。
从舟舟冷凝着眉眼喊她「昼家主」的时候,昼景深刻地意识到她的舟舟没开玩笑,严格地遵循她所说的,这一月之内不再是她的妻。
不会再予她轻尝唇舌,不会再为她洗手作羹汤,不会需要上早朝时来书房温温柔柔唤她,不会抱着书袋崇拜仰望地用一双绕了秋水的眸子等着自己为她解惑。
不会柔柔地在意趣上来时喊她「阿景师父」,甚至无事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看不到那把窍腰,看不到她的一颦一笑。她退回初见的分寸矜持,为的,是给做错事的某人一个重罚。
她把舟舟惹恼了。
那般似水的性情被她勾缠的添了火气,她可以在书舍床榻仗着势强胡作非为,扭过头来,她的舟舟在她心尖放了一把软刀。
一月之期,日日如在油锅苦熬。
昼景过得很狼狈。
在睡醒无人投喂温茶时,在想吃糯米鸡时,日常的琐碎,刻入灵魂的陪伴和依赖,使得舟舟一旦以淡漠的态度抽离她的生活,像是抽去她的脊梁骨。
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颓靡了。
但她又不可凭借苦肉计哄得她的舟舟心软,否则舟舟一时心软,清醒过来没准还要记挂她的种种欺瞒。
午夜梦回,睁开眼,看着寂静的书房,昼景叹息着枕在小臂,睁眼到天明。
她过得不如意,怜舟睡得也不安生。但话已说出口,舍不得也得舍。为了摆脱当下困境,她以令沈端震惊的专注勤奋,在学海之途沉浸忘我。
为此,这已经是沈端第三次在李十七面前称赞怜舟好学了。
宽敞明净的院长室,李十七听得不耐烦,眉头皱得凸起小小山丘,皇家娇女,相貌自然格外出挑,她抿着唇,唇瓣抿成一条线,不悦地紧盯沈端。
沈端似是刻意要逗恼她,手里捏着狼毫笔,语调都不曾变一下:“学海无涯,不进则退,殿下想攀高峰,首先要磨得就是这任性张狂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