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恨的,大抵就是我最爱的那个。
她的名字叫做沈端,字自洁,白鹤女院院长,我大周地位尊崇的帝师。
昔年她字字真切地说“我不抛下你”,这句话在以后漫长的日日夜夜不断刺穿我的心。
爱有多深,恨有多沉。
天快亮了,天也凉了。一叶知秋。我该停笔了。
偌大的帝王寝宫,烛火亮了一夜。
“陛下。您的药……”
李十七淡淡地应了声,起身喝药,蓦地念起往日喝药都要有人陪,多半是端端一口她再一口,喝着喝着没准还能厮混到龙床去。
她苦笑一下,没让眼泪掉进黑乎乎的药汁。
空碗被随意放进托盘。
“拿朕的风筝来。”
“陛下……”
为帝多载,李十七皱眉也有了帝王如刀的威严:“去拿……”
宫婢不敢违背,心知今时之陛下远非昨日之陛下,没有了帝师相伴,陛下帝威一日甚过一日。余光扫了眼她两鬓掺杂的白发,犹记得几年前那里还是乌黑亮丽。
岁月催人老,情伤多煎熬。
多腿的蜈蚣风筝在时光里染了旧,好在宫人妥善收藏,李十七才能时不时拿出来翻看两眼。
早几年她是不敢看的,怕触景伤情再被打击到崩溃。
多大岁数的人了,再哭哭啼啼地岂不丢人?
沈端去后,为帝的李十七终於在意起她的脸面,挥退众人,一个人抱着蜈蚣风筝傻笑。
最初的最初,是她追逐着沈端,想降服她。后来的后来,还是她追逐着沈端,追到连公主殿下的荣宠都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