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饮了许多酒,怜舟陪我喝了大半夜,她酒量好,喝到最后双目还勉强保持清明。
她冲我笑了笑,柔声安慰我:“姑姑,一切才是刚开始呢。人生这么长,你要相信你爱的人。阿娘神志未醒,你莫要错过大好的机会。”
她身为晚辈,很多话不好多说,最后醉意上来,醉得一塌糊涂被匆忙赶来的阿景抱走,我看着寒风之中她意识昏沉地搂着心上人脖颈,看着阿景趁她昏睡亲她微张的娇唇,待要再看时,阿景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我。
隐约,带着敌意。
我明白,她知道我对狐菱的用心了。
这世上没有哪个做女儿的肯放任旁人对她的生母生出觊觎贪图。
我隔着风雪敬「他」一杯,他没说话,许是看在怜舟的面子,许是看在我终究是救了狐菱一回,他消失在风雪。
狐菱在此时探出头,稚声稚气:“你为何要哭啊。”
我下意识抹泪:“谁说我哭了?”
“明明就有。还不承认?”
我知道不能和她一般计较,心底的委屈却驱使我道出真心话:“那你呢,你明明也是我的小酒,为何不承认?”
她那双漂亮清澈的狐狸眼轻轻转动,眼里光芒暗转,几欲将我魂魄吸引进去,半晌,她「哦」了一声,不确定道:“我好像见过你……”
我兴奋不已,拉着她和她讲昔日之事。
我在年少不知情爱的时候遇见重伤不死的她,又在今日重逢幼年的狐菱,记不清究竟说了多少。
狐菱睁着狭长的狐狸眼看我,若有所思:“原来我以前对你这么好啊……”
我重重点头,又想她待我再好,伤好清醒后到底不是我的人,我不争气地哭出声,她慌得站起身,不知如何安慰我:“你、你别哭啊!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哭?”
“大人就不能哭了吗?大人才需要哭的好吗?”这一刻我不再是怜舟她们口中需要敬重的宋姑姑,这一刻,我只是宋霁。
那些痴长的年岁被我一股脑扔进无妄海,仿佛重回十几岁的率性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