锥心一诺无去从
即便如此,她却没有使任何漏酒的手段。虽然吞咽的很艰难,却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将樽中酒尽数饮下,喝完还将酒樽倒扣,一派坦荡。倒扣的酒樽里滴酒未剩。
齐颜跽坐在南宫静女身旁,目沉似水。
就连南宫烈都忍不住抚掌赞叹:“小妹爽快,巾帼不让须眉!”
南宫静女嫣然一笑,将酒樽放回到案上,没再说话。
南宫烈深深的看了齐颜一眼,那束目光里充满了侵略性,令齐颜十分反感。
南宫烈没再说什么,起身前往三皇子南宫望的案边坐定,兄弟二人把酒言欢。
齐颜拈过一枚糯米糕:“殿下吃一块甜糕垫一垫吧。”
南宫静女打了一个酒嗝,抓住了齐颜的手腕,俯身衔去了糕点。
柔软火热的嘴唇抆过齐颜的手指,齐颜收回手,隐於袖中捻了捻手指,握了握拳。
“殿下醉了。”
南宫静女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空酒盅:“本宫的酒量好得很。”
“小酌怡情,醉酒伤身。殿下还要吃什么?臣下服侍您进膳。”
南宫静女却轻叹一声,抿了抿嘴唇没有答话。
齐颜凑到南宫静女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有心事?不如我们回宫吧。”
南宫静女突然转过头,二人的鼻息间只存一寸,甜腻酒气钻进了齐颜的鼻子里。
齐颜坐直了身体,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听见南宫静女几不可闻的说道:“本宫想回府。”
齐颜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份“不符合”身份和年纪的寂落,可是这一次她却没能猜出原因。
“好,臣下这就去和二皇子禀报一声。”
刚起身,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妹夫。”
“大姐夫。”
上官武端着一方酒樽站在齐颜面前:“来,你我今日初见,姐夫敬你一杯。”
齐颜躬身一礼:“大姐夫恕罪,齐颜年少时患过一场恶疾,侥幸康复后却目色异人,且大夫再三嘱咐不得沾酒。”
“哦?竟有此事么?妹夫得的是什么病?”
齐颜坦然的注视着上官武的眼睛:“瘟疫。景嘉元年晋州的那场瘟疫。”在渭国瘟疫是必死之症,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质疑她的目色。
上官武惊奇的说道:“此等绝症还有康复之法?是哪位神医替妹夫看的?为何不举荐上来也好救助万千百姓。”
“这位神医乃家师,只可惜他老人家四年前仙逝了,临终前吩咐只需守孝一年。”
“如此倒是可惜了。这么说,妹夫的这双眼睛并非天生?”
“并非。”
“啧,不满妹夫说,我倒是见过与你一般无二的眼睛,幽州内不少贱奴都和你的目色一样。”
齐颜淡然一笑,平静的说道:“大姐夫见多识广,令人钦佩。”
上官武一直盯着齐颜,只见对方平静淡然,目色沉沉无波。
“既然妹夫不能饮酒,我也不好强人所难。过几日单独宴请妹夫,你可一定要赏脸。”
“承蒙大姐夫盛情,齐颜定到。”
“好!”
齐颜与上官武抆肩而过,心中却犹如翻江倒海: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只有师父,丁酉、武家兄弟,这些人是绝对不可能出卖自己的,那么上官武这一番话到底是无心之失,还是另有所指?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二次了!
齐颜与二皇子南宫威说明了情况,后者关切了几句,嘱咐齐颜好好照顾南宫静女。
齐颜回到南宫静女身边,不禁蹙眉。
自己不过离开了这么片刻,她居然又自斟自酌偷饮了几杯。
“殿下,我们走吧。”
南宫静女抬起头,眯着一双醉眼看了齐颜良久才点了点头。
齐颜对旁边位置的南宫姐妹行了一礼:“二位殿下,蓁蓁殿下不胜酒力,臣与殿下先行回宫了。”
南宫静女有些站不稳,自有宫婢上前搀扶。一行人来到大殿门口,齐颜吩咐道:“殿下醉酒不易吹风,你们且站在殿内等等,我去传了轿辇来。”
“喏。”
齐颜命殿门口的内侍唤来轿辇停在御阶下,又接过秋菊手中的斗篷亲自为南宫静女穿戴好。
喝醉的南宫静女十分乖巧,安静无言。
齐颜刚迈出一步,冷汗流了出来:被南宫静女这么一折腾,自己险些忘了她的这双眼睛“夜不能视”!
连忙停住脚步,对内侍说:“劳烦将灯端的低一些,我看不清台阶。”
“喏。”
坐上轿辇,南宫静女软绵绵的靠在轿辇上:“回府。”
内侍唱道:“起轿,摆驾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