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静女躺到床上,别开了目光:“谢谢。”
齐颜为南宫静女拉上被子:“臣取来净布给殿下抆抆脸。”
“嗯。”
齐颜洗好净布走过来,南宫静女已经睡着了。眼角尚挂着一颗饱满晶莹的泪珠。
南宫静女素来娇惯,这十几日没有睡过一夜完整觉,又伤神的哭了这么一会儿早就到极限了。
齐颜握着湿净布的手紧了紧,小心翼翼的搭坐在床边,细细的为南宫静女抆了脸,又拿过她的手抆了。
对不起,殿下。
我并不指望得到你的宽恕,也不会就此罢手。
欠下的若是生前还不清,就到阴间再还吧。
“笃笃笃。”
传来春桃的声音:“驸马爷?”
齐颜快步走到门前,打开殿门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殿下睡了,到这边说。”
“是。”
二人来到偏厅,春桃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交到齐颜手上:“私宅管家刚才来了一趟,托奴婢将此物转交给驸马爷。”
齐颜抖开折扇,扇面上正是自己的字,虽然这个扇面共有两把,但会在此时用这种方式找她的,只有公羊槐了。
“我出去一趟,殿下若是醒了劳烦春桃姐姐代为通报。”
“是。”
坐在回齐府的马车上,齐颜大致猜到了公羊槐会说些什么。
也难为他,整个公羊府公羊忠的官职最高,长子公羊柏在弘学馆挂了个闲职,公羊槐则是个六品小官连面圣的资格都没有。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朝中大臣定不敢为公羊忠求情……
齐颜并不想对公羊忠动手,抛去与公羊槐的私交,当年草原之事公羊忠并没有参与。
只是,这条复仇的路上势必要流血,她不会为了绕过任何人而舍近求远。
齐颜暗自权衡:自己若是帮公羊槐会得到什么?又会面临什么样的风险。
……
“驸马爷,私宅到了。”
齐颜跳下马车,门房迎了上来:“老爷回来了?”
“嗯,客人呢?”
“在正厅,钱管家在招待。”
齐颜转身对车夫说道:“你先回去吧。”
“是。”
来到客厅,看到管家钱源垂首顺肩立在一旁,公羊槐急的直打转。
“白石。”
公羊槐犹如看到救星,一个箭步窜到齐颜面前:“铁柱!你可算来了!”
“白石稍安勿躁,钱管家你先带人下去,不留人伺候。”
“是。”
钱源退了出去,公羊槐焦急的说道:“今日宫里突然来了旨意,说家父因‘玩忽职守’进了刑部天牢。午后家父故交匆匆来了一趟,见了大哥说让我们及早‘准备’就离开了。家母受不住打击已经卧床了,大哥不让我来麻烦你,可是我思来想去还是来了。父亲他一向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会‘玩忽职守’呢?”
齐颜轻叹一声:“白石先坐,容我细说。”
“好。”
在公羊槐焦急的注视下,齐颜沉吟良久,轻声道:“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都是机密,望白石不得泄露半句。”
公羊槐竖起手掌:“我公羊白石对天起誓……”
“白石不必如此,我信得过你。只是,容我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伯父此次怕是凶多吉少……”
听完事情的经过,公羊槐的脸色苍白,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
虽然皇上并未将祖坟称为帝陵,但只不过差个名字罢了。
帝陵起火追究起来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只拿下三人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公羊槐终是泪如雨下跌坐在地上。以袖掩面绝望的哭起来。
他还以为父亲好友说的那句“及早准备”是让他们通通门路,找人求求情。
万没有想到是让他们提早准备后事……
大哥一介书生,到了弘学馆任职就没想过再进一步,而他在朋友中起点算是比较高的,本想拜托齐颜在公主面前美言几句,争取从轻发落。
如此看来是不可能了……
就算齐颜顾念旧情肯帮忙,自己又怎么敢开口?
齐颜将公羊槐从地上扶起:“白石……”
公羊槐胡乱的抆了一把眼泪:“恕我唐突,多谢你能来这一趟。我回了……”
齐颜抬起手臂虚拦了一下:“白石留步。”
公羊槐捂着脸摆了摆手:“陛下洪恩浩荡,我这就回去准备……”
齐颜拉住公羊槐的胳膊,真诚说道:“此事尚有一丝变数。”
从前,师父曾教导齐颜亡国灭种的仇,就要用堆屍成山,血流成河来偿还。
齐颜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公羊槐的哭声让她回忆起了曾经绝望的自己,若当年也有人能来帮帮自己该有多好?
看着公羊槐希冀的目光,后悔已经冲了……
齐颜只好用公羊府尚有利用价值来说服自己,才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