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目光虽然勾人,却并无媚态。
说露骨吧?
她们又都是女儿家。
南宫静女想了半天,只能将吉雅的目光形容成:大胆。
没错,就是大胆。
她身份尊贵,放眼整个渭国有资格与她对视的人屈指可数。
即便对视也绝不会用这样探寻的目光,仿佛是想透过自己的眼睛读到什么一样。
南宫姝女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雅妃实在是让人无力招架。
言行举止的怪异且不说,就连礼仪规矩也几乎没有。
适才竟提议和自己“姐妹相称”!她是后宫新晋的宠妃,虽然与自己年龄相仿,到底差了辈分呢!
南宫静女瞪着吉雅:“看了本宫这么久,看出什么了?”
南宫姝女暗中拉了拉自家小妹的广袖。
吉雅笑道:“公主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呀?”
南宫静女秀眉微蹙:“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在我们草原,说话时直视对方的眼睛表示尊重,吉雅敬重公主才会看公主,公主为何生气?”
“你!”
南宫姝女轻声道:“雅娘娘有所不知,南北礼仪不太相同,小妹也别为此等小事争执了。”
吉雅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么?是吉雅失礼了……”
南宫静女面色稍霁,略点了点头。
三人闲谈了几句,吉雅便开始讲述草原的趣事。
南宫静女刚看过《北泾》带着满腔疑惑,正好有当事人之一的吉雅讲述,听得格外认真。
偶尔还会抛出几个问题,吉雅皆一五一十地答了,暗暗有些意外:这位蓁蓁公主的脾气去的倒是快。
南宫姝女的骨子里向往自由,听到草原的女儿家竟然可以生活的如此自在,心生向往。
南宫静女见吉雅不仅没有宠妃之态,反而流露出一股洒脱。说到精彩处生怕她们不能理解似的,会细致的将画面描绘一番,并辅上夸张的动作,也渐渐放下了成见。
南宫静女本就宽厚又善於原谅,这次误打误撞的会面让她对吉雅改观了不少。
再想想《北泾》的内容,有些怜悯眼前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少女。
吉雅讲完端起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用手背抆了抆唇角:“你们要是想学骑马,改日我可以教你们。”
南宫姝女轻笑不语,纵然心有向往她也不打算骑马,而南宫静女则对骑马有了阴影,一想到齐颜身上的伤,这辈子都不打算再骑马了。
吉雅见南宫静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蓁蓁公主有话要说?”
南宫静女思索片刻,着实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当年……苏赫巴鲁为何会拒绝联姻?”
吉雅反问道:“公主怎么知道的?”
“本宫昨日看了一本叫《北泾》的书,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还请雅娘娘解惑。”
南宫姝女不解道:“小妹问的是何事?”
吉雅答道:“当年阿爸曾带我到撑犁部和亲,被撑犁部汗王拒绝了。”
南宫姝女面色微变,环顾一周:好在此时殿内并无外人……
但吉雅毕竟已是父皇的妃子,再谈论这件事实属不妥。
劝道:“雅娘娘……还是说些别的吧。”
吉雅却陷入了回忆,良久才说道:“已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我那年不过八岁,图巴部被驱逐到洛川边的草场上,洛川年年泛滥卷走大批牲畜。阿爸被逼无奈,听说乞颜阿古拉与我同岁便想用和亲的方式,换取几座草场缓解危机……”
“后来呢?”
“静女!”南宫姝女叫道。
可惜场中只有她一人心存顾虑,吉雅的表情淡然,问道:“蓁蓁公主怎么突然问这个?”
“本宫看了《北泾》,至此心生疑惑,为何苏赫巴鲁宁可宣战也不答应这桩亲事……绝无冒犯之意!
吉雅勾了勾嘴角,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再一次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南宫静女。
看到对方坦荡又略带疑惑的目光,虽然不明白南宫静女为什么会问这个,却能体会出她并无恶意。
“其实公主提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只是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想不通。当年阿爸带了丰厚的嫁妆,我虽年幼却是公认的草原明珠、撑犁部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南宫静女深以为然:“本宫也觉得奇怪。”
吉雅盯着南宫静女:“除非……”
“除非?”
见南宫静女的表情毫无异样,淡淡道:“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