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静女才想起这么一号人,只是与记忆中的有些对不上号。
南宫静女记得:谷枫是个神情倨傲的白面书生,不过大半年的功夫竟变得这般黑瘦,曾经倨傲的态度也隐去了,唇边更是蓄起了胡须……
真难为齐颜一下子就能叫出对方的名字,南宫静女有些自豪:齐颜真聪明!
谷枫上前一步,看着齐颜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激动地说道:“果然是你!”
他是后来才听主人提起,蓁蓁公主的驸马是一位目色异人的探花郎,晋州出身、曾摘得二元一花。
谷枫恭敬地回了一礼:“多谢齐兄当日相让。”
齐颜并不意外对方知晓了她的身份,淡淡说道:“春树兄何以言谢?”
谷枫解释道:“实不相瞒,在下殿试中被点了五十八名,留在京城做了个释褐。在下寒门出身,不懂京中规矩、晃荡了几个月也没寻到引荐的门路。上元节那日因囊中羞涩才参加了灯谜阵,全靠齐兄大度相让,谷枫才有了安身保命的本钱。”
“这么说,春树兄破了听雨楼的灯谜阵?”
谷枫的脸上涌出一丝惭愧:“依在下看来,后几关的灯谜并不难。若是齐兄肯站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为未可知。还望齐兄恕在下眼拙不识泰山,莫要怪罪昔日的唐突之罪。”
“春树兄言重了……”
南宫静女听着二人“打哑谜”好奇地问道:“你们再说什么?”
齐颜宠溺一笑:“三弟可还记得上元节的灯谜阵?”
“我知道,他就是和你对垒的谷枫嘛!”
不等齐颜介绍,南宫静女主动说道:“我叫齐静。”
听到南宫静女的自称,齐颜的心中涌出一股异样……
她本想说南宫静女是自己的结拜兄弟,再随便给她编个名字,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冠上了自己的姓氏。
谷枫欠了欠身子:“齐小友,幸会了。”
谷枫也记得南宫静女,但因为对方两次都穿着男装、又将齐颜照顾得无微不至,便认为她是驸马爷的书童……
齐颜岔开话题,问道:“春树兄现在何处高就?”
谷枫挺起胸膛,自信地说道:“幸得二皇子赏识,在府中做了幕僚。”
“啊!你在二……”南宫静女硬生生地止住话头,改口道:“二殿下府上做事啊!”
齐颜面上沉静无波,心中却是另一番思量:“听说二殿下身在洛北,春树兄没有同去?”
“殿下是带了在下一同前往的,不过洛北的诸事已毕,殿下命我先行回京,算算日子殿下也快回来了。”
“原来如此,恭喜春树兄择栖良木。”
……
出了这个小插曲,字也没看成。
辞别谷枫下了状元楼,齐颜抬眼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送三弟回府。”
南宫静女略显失落,点了点头。
齐颜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柔声道:“三弟下次若是想出府游玩,先派人过来通知一声,我到后门去接你。只身前来实在是太危险了。”
南宫静女转忧为喜:“真的?!”
“君子一言。但每月不能超过两次,否则秋菊姐姐可要发愁了。”
“好啦,我知道了。”
齐颜将南宫静女送至蓁蓁公主府后门,目送南宫静女走进去,突然叫道:“殿下。”
“嗯?”南宫静女转过身,眼神中闪烁着惊喜。
齐颜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含义:她想让她留下来,至少是随她一起进去,用过晚膳,或者再久一点再离开。
齐颜沉默须臾,最终说道:“下次……我们去骑马吧?”
南宫静女不明白齐颜为何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她早就习惯了满足对方提出的所有,不假思索地点了头。
“进去吧,殿下。”
南宫静女扶着门框回望:“初一,记得来。”
“会的。”
齐颜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暗道:难怪二皇子南宫威打了这么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原来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细想南宫威在洛北所做的一切,全然不符合他昔日的作风。
试想一位久居京城、高高在上的皇子,怎么会知道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又怎么可能会屈尊做到如此地步?
自打听说南宫威自散府库食邑接济百姓起,齐颜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直到今日看到了谷枫,看到他晒黑的面庞、齐颜才彻底明白过来。
洛北发生的事情,倒是很符合谷枫的行事作风……
皇陵起火和未央宫走水将南宫威打入谷底,谷枫抓住了这个机会,倾力相助南宫威翻身,日后定会成为南宫威府中的肱骨之士。
只可惜……
齐颜勾了勾嘴角,暗暗有些期待。
又过了月余,南宫威不辱皇命,满载百姓的歌颂和洛北的功绩回到了京城。
朝会上,南宫威器宇轩昂的站在大殿中央,将此行取得的成果悉数禀报。
几个月的磨砺,让南宫威愈发成熟稳重,那晒成了古铜色的皮肤,就是他辛劳最好证明。
青,夷、两州破损的城池皆修葺完毕。
南宫威还在原来的基础上将城池加高了半丈,并动员各州百姓在城外挖了宽一丈的环形沟渠,出入城皆使用吊桥。又从毗邻州府动员百姓迁居,以朝廷的名义免去了主动迁居百姓三年的赋税……
五十万枉死的百姓遗体,及其家眷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整场朝会南宫威用了将近一半的时间,高位上的南宫让频频点头,目露欣慰。
南宫威说完最后一个字,跪在地上,朗声道:“儿臣不辱使命,洛北诸事已处置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