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正说着,陆仲行到了。
南宫姝女立刻将头转了回来,目不斜视、一派冷清。
陆仲行拎着一个用黑绸罩着的鸟笼子步入大殿,率先搜寻南宫姝女的身影,看到她身旁坐着的雅妃不由一怔。
吉雅单手捂着笑痛的肚子,靠到南宫姝女的肩膀上、笑盈盈地与陆仲行对视,后者老脸一红收回了目光。
“蓁蓁殿下恕罪,我来冲了。”
南宫静女捏着酒杯扫了笼子一眼:“陆大人既然知道错过了开宴的时辰,还锲而不舍的赶来,真是令本宫感动。”
众人都笑了起来,这句话看似玩笑实则是在告诉陆仲行他并不受欢迎,后者怎会不知?他硬着头皮跟着笑了一阵,将鸟笼子递给秋菊:“这份寿礼殿下定会喜欢的。”
黑绸被拉开,笼子里是一只黑毛橙嘴的八哥鸟,在笼子里扑棱了一阵,竟开口说道:“殿下吉祥,殿下吉祥。”
南宫静女果然感兴趣,逗了八哥一会儿吩咐秋菊将它养到寝殿。
陆仲行立於正殿中央,南宫静女却并没有给他安排位置。
吉雅悄悄捅了捅南宫姝女,示意她一起看笑话。
南宫望呆呆的看着吉雅,魂儿早都被她妖媚的笑容给吸走了。
二皇子南宫威见陆仲行面露尴尬,主动说道:“妹夫若不嫌弃,就与本宫共坐一案吧。”
陆仲行安有不允之礼?
他刚一落座,就轮到另一个人尴尬了。
陆仲行的位置正好在南宫姝女的对面,二人四目相对、看到陆仲行眼中闪出的期待南宫姝女如坐针毡。
她对这个男人的厌恶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分毫,好不容易过了些平静日子,突然看到这张脸那些不堪的记忆又涌了出来。
南宫姝女勉强坐了一会儿,终是挨不住这样场面,起身说道:“小妹,本宫出去透透气。”
南宫静女点了点头:“百合,芍药、你们俩跟着服侍。”
“不必了,雅妃娘娘没带侍女就让她们留下来伺候吧,本宫想单独走走。”
陆仲行本想追出去,趁着这个机会和南宫姝女好好谈一谈,可他姗姗来冲又刚入座,就这样走了於理不合。
他目送南宫姝女离开,端起酒杯:“我来晚了,自罚一杯。”
南宫静女轻哼一声:“一杯怎么够?秋菊,给陆大人换海碗来。”
在接到齐颜礼物的那一刻,南宫静女这些日子里积压的种种忧思化成了无边的怒火。
此时她只感觉五内俱焚,喝再多的酒也浇不灭心中的火焰。
她舍不得苛责齐颜,陆仲行算什么东西?即便儿时有些情分也早都在他强迫自家二姐后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秋菊不敢违命,斟酌着选了一个尺寸适中,既不让主子不悦又不让客人难堪的碗。
南宫静女命人给陆仲行倒满:“就请陆大人自罚三杯吧……”
南宫姝女出了正殿,直奔后花园却在湖心亭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齐颜。
依礼她是该回避的,但一想到南宫静女消瘦失神的模样还是走了过去。
穿过一直延伸到湖心的小桥,南宫姝女来到了齐颜身后。
湖心亭立水中央,曾经盛开的荷花都已凋零、剩下一朵朵肥厚的莲蓬,景致稍减不过依旧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南宫姝女朱唇轻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一池子的荷花早都败了,妹夫又在空赏什么?”
齐颜自然听出了南宫姝女的弦外之音,她依旧负手而立淡淡回道:“花败了方显出秋水潋灩,世人皆爱花依臣看水也是极美的。”
南宫姝女来到齐颜身边,顺着齐颜的视线望过去:“若无荷花要这一池子死水又有何用?”
齐颜抬了抬下巴:“还可以养鱼。”
南宫姝女为之气结:“你……”
齐颜适时转过来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沉如水:“子非鱼,焉知鱼?”
南宫姝女怒极反笑:“你这是在说本宫多管闲事了?”
齐颜收回目光,依旧看着亭下的池水:“臣下不敢。”
“你还知道‘君臣有别?’静女她……”
齐颜打断了南宫姝女的话:“正是知道,所以才不敢逾越半步。”
南宫姝女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温厚知礼的人竟使起了诡辩,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强压下斥责之言。
“齐颜,本宫是看着静女长大的,从未见过她像今日这般憔悴!你扪心自问自打她下嫁与你待你如何?你立府出去她恨不得将自己的府库都掏空了给你!十几辆马车没装下又派府兵挑着扁担给你送过去,整个京城都在议论!你呢?她的生辰你送了什么?一锭旧墨,亏你想的出!众目睽睽之下,她可曾责怪你半句?她是收了,你有没有想过这几位皇兄回府会说她什么?你还说你不敢逾越半步,这不是羞辱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