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静女再次加快了批阅的速度,心中期待着在宫宴上与齐颜相聚的那一幕。
他是不是会依旧温润的笑着,端起手臂行一个标准的宫礼,然后问问自己好不好?
若是自己贪杯,他会不会如往常一样,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宠溺和无奈、悄悄地贴过来握住自己执杯的手,温柔地说道:“殿下,三杯已过,莫要贪杯?”
想着想着,南宫静女无声地笑了起来,眼神温柔如水。
今夜……就回府去吧,命秋菊掌上红灯、纵然父皇有旨,自己不能和齐颜透露太多,但还是可以问问他这大半年的收获如何。
听听齐颜眼中的民间是什么样子,他或许还会长叹一声,显出对百姓悲苦的怜悯。
队伍在京城的中轴线处散去,诸位大人打道回府。
车夫跳上车辕换下了原先的侍卫,拉了拉缰绳问道:“齐大人,是回驸马府还是到公主府?”
“驸马府。”
车夫:“是。”
马车到了驸马府,府中下人全部跪在门前请安,齐颜却没有下车,她嘱咐夏荷派人送车夫回宫,然后让另一位家丁驾车直奔私宅。
驸马府的下人们跪在门前面面相觑,大半年不见的驸马回府竟然连马车都没下,直接回了私宅?
掌事女官夏荷率先反应过来,站到众人前说了几句场面话,将一干下人打发了。
马车停在私宅门口,齐颜让家丁自己回驸马府,让钱源亲自牵着笼头将马车带到了私宅最隐秘的一处小院。
钱源:“老爷,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齐颜才下了马车,怀中抱着一位熟睡的女孩。
钱源面露惊愕,但瞬间就明白了利害关系,四处张望了一眼见没有下人跟过来才安心。
钱源:“老爷,将这位姑娘交给小人吧。”
齐颜摇了摇头:“你去帮我把卧房的门打开,再去找个靠谱的郎中,我不希望这件事有第三个人知道。”
钱源:“老爷请放心,小的明白。”
半个时辰后,郎中来了。
钱源亲自和郎中约定好价钱,晓以利害、令郎中自愿戴上黑头套坐上马车来到了私宅。
钱源带着郎中来到厢房前:“主子,郎中来了。”
齐颜替小蝶拉了拉被子,放下帷幔闪身到了屏风后面,想了想干脆脱下鞋子也上了床,坐到小蝶的身边。
齐颜:“进来吧。”
郎中没想到这深宅大院的主人竟然如此年轻,声音听上去雌雄莫辨。他不敢多想,抬手抆了抆额头上的汗珠,弯着腰眼睛只看脚下那一方地儿。
钱源出手阔绰给了两条金子,这次的病看完他这辈子就可以安顿下来了,但若是看不好……凭这个架势很有可能没命回去。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推开了,齐颜将小蝶的一只手顺着帷幔的缝隙伸了出去:“你先下去吧。”
钱源:“是。”
齐颜:“坐。”
郎中哪里敢坐?放下药箱取出脉枕垫到小蝶的手腕下,蹲在床前撇过头开始诊脉。
齐颜透过帷幔可以大致看到郎中的表情和动作,见他还算懂事儿,内心稍定。
郎中切了一会儿脉搏,表情一松,欣喜的说道:“恭喜老爷,尊夫人已有两个月的喜脉!”
……
南宫静女赶在宫宴开始之前批阅完了最后一封奏折,如今的她才切身体会到了父皇的不容易,自己不过才代批了几个月便时常周身疲惫,胃口大减。
父皇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上十多年了……
她将奏折摞好拿过黄绸子盖上,表示这些奏折已经批阅完毕,四九可以收去发到中书、分类后一一打回。
南宫静女上了轿辇回到未明宫自沐浴了一番,精心挑选了一件正红色的宫装,还有齐颜曾经称赞过的金步摇戴上,再次坐上轿辇前往宫宴。
宴会即将开始,各路官员都已到齐。
南宫让虽然因病不能来,但嘱咐负责监国的五皇子南宫达坐主位。
随着一声唱和,南宫静女步入大殿、迈过门槛后四名托裙宫婢放下了长长的宫装裙摆。
众人:“参见蓁蓁殿下。”
南宫静女勾了勾嘴角,一双美目流转、寻找着那个让自己思念了大半年的身影。
搜寻无果,南宫静女皱了皱眉:按照齐颜一贯的性子,应该早就到了才是。
南宫静女不动声色,拖着裙摆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抬手便有宫婢跪到她身边:“殿下有何吩咐?”
南宫静女稍稍沉吟,说道:“去把负责操持宫宴的礼部官员唤过来。”
宫婢:“是。”
片刻后,礼部侍郎公羊槐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停在南宫静女案前躬身一礼:“臣礼部侍郎公羊槐,参见蓁蓁殿下。”
南宫静女:“驸马可曾赴宴了?”
公羊槐了然回道:“回殿下,铁柱派人送来了告病帖,称因身体不适不能参加宫宴了。”
见南宫静女秀眉微蹙,目色深沉、方自觉失言……慌忙改口道:“驸马……工部侍郎大人此行着实辛苦,臣白日里曾见过他,整个人比离京前黑瘦了一圈不止,神色疲惫。想来是在府中安歇了,殿下无需过於牵挂,驸马爷休整一夜或许就会好的。”
南宫静女倒不是因为齐颜被称为“铁柱”而不悦,他们二人的同窗之谊,她还是知道的。
只是听说齐颜病了,一颗心便跟着悬了起来。
回忆起成亲之初那人隔三差五的病倒,本以为这两年好些了,却又听到了齐颜病倒的消息。
又听说齐颜消瘦了一圈不止,更是心疼……恨不得也即刻辞了这宫宴,去看看那人究竟如何。
内侍的一声唱和传来:“五殿下驾到……”打断了南宫静女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