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颜任凭南宫静女牵着,脚下机械地迈着跟随的步子,脑海中不禁闪过自己与南宫静女的初相逢。
彼时的她穿着一袭男装,目光充满好奇和大胆的探寻着周围的一切,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南宫姝女,她抓着自己的袖子不依不饶,还抬起脚来重重的踢了一脚。
小腿上的痛感早就消失了,但当时的那种钻心的疼还依稀记得……
齐颜忍不住勾起嘴角,陆大人怕是要疼上几日了。
出了南书房,南宫静女却松开了齐颜的手。
一声轻叹传来,齐颜转过头、听见南宫静女低声道:“回府再说吧,本宫正好得闲。”
齐颜:“是。”
回到公主府,南宫静女亲自为齐颜处理了脸上的伤口。拿着熟鸡蛋为齐颜揉脸的时候,眼中溢出的心疼怎么也藏不住。
南宫静女:“除了脸上,还有其他的地方有伤吗?我看看?”
齐颜呼吸一滞,接过鸡蛋主动拉开了距离:“臣无事。”
南宫静女的目色一黯,转移了话题:“身体如何了?”
“或许有些水土不服,养了些许时日已经好多了。”
“御医看过了?怎么说?”
“看过了,已经无妨。”
南宫静女:“那就好。”
又沉默了片刻,南宫静女问道:“你和陆仲行所为何事?”
齐颜抿了抿嘴:“臣也没太听清楚,只是听到他污蔑我与二姐的清白,口出污言秽语……旁边还有那么多大人,臣怕被旁人听去徒生误会,不得已才出了手。”
南宫静女怔了怔,很快边想通了其中关节,惊道:“坏了!一定是你是牧羊居士的事情被陆仲行知道了,我要去趟二姐那儿!”
……
南宫静女回来的时候,秋菊告诉她齐颜已经走了。
她来到书房,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仍有些唏嘘。
她将卷轴放在书架上,那个架子稍显空旷,上面都是齐颜送给她的东西,大部分是书稿,如今又多了一幅牧羊居士的墨宝。
南宫姝女曾对牧羊居士有过一段单方面情愫的事情,不应该说是南宫姝女将公羊槐误认为牧羊居士的事儿,不仅南宫静女快忘了,就连当事人都有些模糊了,那不过是少女时期的一段美好的小插曲而已,当南宫姝女听说牧羊居士其实是齐颜的时候,她的表情颇恍惚了一会儿,轻笑一声反过来安慰了南宫静女几句,然后拉着她的手到书房,亲自摘下了墙上的字交给她。
后面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她身体不适,南宫静女便回来了。
“哎……”
南宫静女轻叹一声,看了看墨色的浓度正好,执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六个字:无陵、瑶华、缘君。
齐颜已经二十一岁了,表字一直没取,她得知公羊槐劝架时高呼铁柱,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成为百官的笑谈。
其实起字的念头南宫静女早就有,却在这三个之间颇踌躇了些时日。
无陵取自: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美则美矣,南宫静女觉得它有些露骨,齐颜未必会喜欢,而且无陵两个字透出一股石头般的冰冷,若给齐颜取了这个表字真怕要人如其名了。
想到这里,南宫静女勾掉了这两个字。
瑶华取自:故事闲台阁,仙门蔼已深。旧章窥复道,云幌肃重阴。玄律葭灰变,青阳斗柄临。年光摇树色,春气绕兰心。风响高窗度,流痕曲岸侵。天门总枢辖,人镜辨衣簪。日暮南宫静,瑶华振雅音……
这是南宫静女最喜欢的,因为诗的上一句藏了自己的名字。可是瑶华两个字略显女气,而且又撞了两位姐姐的公主封号……
南宫静女轻叹一声,目露惋惜、将瑶华两个字也勾了去。
纸上只剩下缘君二字,南宫静女轻声吟诵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南宫静女到书架上取了一张红纸,将“缘君”二字工工整整地誊写了三份。
“秋菊。”
“是,殿下。”
“把这些分别送到内廷司,礼部和宗正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