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再别离
公羊槐心下大骇,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他的脑海里闪过不久前齐颜对他的告诫:若五皇子并非良主又该当如何?不如及早抽身,方能全身而退。
公羊槐抬眼,见自己的父亲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低声问道:“父亲,公羊府是否还有抽身的可能?”
公羊忠沉默良久,摇了摇头:“宗正寺卿是典型的位不高而权重,位列九卿之一,若赢家不是五皇子……新帝一定会想办法料理了我们,好把这个职位安排给自己的心腹。”
公羊槐:“那……我们急流勇退呢?”
公羊忠长叹一声:“为父膝下唯有二子,你大哥浸淫学术不问政事,你如今虽位列礼部尚书,你自己心里也该清楚以你的能力其实是不够的。若不是齐大人慷慨相助,又得中书令大人提携——并不是为父贬低你,以你目前的能力做多做个五品官,再历练个三五年或许还差不多。”
公羊槐垂下了头,心有不甘:“父亲教训得是。”
公羊忠怎会不知自己的儿子不服气,但这次他没有再顾忌公羊槐的自尊心,继续说道:“眼下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了,五皇子并未失势,我们若是轻举妄动他不会放过咱们的,就算转而投靠三皇子寻求庇佑也不过是两姓家奴罢了。”
公羊槐:“难道就只有坐以待毙这一条路了?”
公羊忠:“为今之计……只有从长计议了,还好三皇子不在,少了一个落井下石的人,或许没有为父想得这么严重。”
公羊槐:“儿子这就进宫去,看看能不能把五殿下劝回来。”
公羊忠:“罢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静观其变吧。你先回去。”
公羊槐:“是。”
公羊槐走后,公羊忠疲惫地向后一靠:心中升起一股无力和绝望。自己已经老了,两个儿子却顶不上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宫中的情况何尝不是如此?陛下雄韬大略,几个儿子却都不成器,不然也不会冲冲不立太子。
……
南宫达为了让少殇的幼弟能入葬皇陵,在甘泉宫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导致第二天的早朝都停了。
四九亲自来传旨说:朕之么子早殇,悲伤难以自持,停朝一日。
当天下午,在南宫达昏倒后甘泉宫紧闭的大门终於开了,四九指挥几名内侍将南宫达送回了府邸,紧接着下了第二道圣旨:五皇子南宫达监国不力,在其监国期间失察,令皇子早殇,勒令其在府中闭门思过一个月,誊写经文为九皇子超度。
另,敕封九皇子景王,葬於京畿的景山之上。晋九皇子之生母张氏为静妃,因景王无子忧其魂魄难安,命工部在景王墓旁修建一座寺庙,着静妃同景王灵柩一同出京,到寺庙中为景王祈福。
虽然看起来是一封晋封的圣旨,实际上是把静妃打发出宫了。
也无怪,景王是静妃唯一的儿子,景王少殇,静妃在宫中再无倚仗,待新帝登基会将同宗兄弟分封到各地去做藩王,有子嗣的妃子可以随着到封地去,那些没有子嗣的妃位娘娘大多要到皇陵去守墓。
而位分再低些的,或许会遵照先帝的遗旨殉葬,南宫静女心疼幼弟,算是给了静妃最好的安排。
静妃领了圣旨并无半点异议,到甘泉宫外三跪九叩谢了恩,随着灵柩一同出京了。
南宫达被禁足后,南宫静女寻了一个由头火速将齐颜提升为中书右仆射,官阶犹在左仆射陆伯言之上,三皇子和五皇子均不在,朝中二党犹如群龙无首自然没人有异议。
至此,齐颜稳坐文官行列的第二把交椅,距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仅仅隔了一个中书令。
闲暇之余,南宫静女也会黯然神伤:如齐颜所料,自己成了景王之死的最直接得利者。
紧接着南宫静女又以南宫让的口吻下旨,称自己身体不适,但朝政一日也不能停,令中书令邢经赋总理朝务,左右两位仆射辅政。
南宫静女醉为之意不在酒:她兜兜转转这一圈只是为了把齐颜推上去而已。
景嘉十五年,五月。
殿试即将开始,此次殿试由南宫让亲自主持。
南宫静女与齐颜透露:南宫让为了这次殿试将养了好长时间,并且让御医每日为他行针,确保在殿试那日不会发病。
小蝶已经在灼华公主府待了有些时日,齐颜却一直没有提过把人接回来。
景王之死让齐颜陷入了新一轮的担忧:原来沉寂了多年的面具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对方能在千里之外,不费一兵一卒杀死皇子;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绑走小蝶。
小蝶绝对不能再出意外了,把她放在戒备森严的公主府或许是更好的选择。即便齐颜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的感情难免会加深,可自己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殿试的前两日,南宫静女收到一封封了红的八百里急报,从洛北来的。
南宫静女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竹筒,看到里面的内容后长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洛北出了什么事,原来是三皇子南宫望到了洛北以后便一直水土不服,又惊闻幼弟早殇病倒了。北九州节度使上旨,请朝廷派人将三皇子接回京城。
下朝后,齐颜找来了齐颜,将急报递给她:“你看看。”
齐颜看着绢报上的字,目色一沉:面具人召唤自己出发洛北的信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