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静女:“带两名御医去……把秋菊也带上吧,你的饮食喜好她清楚,路上让她照顾你。”
齐颜无声地笑了起来,回道:“御医带一名就足够了,人选臣已经挑好了。至於秋菊姐姐臣就不带了,她是未明宫的掌事女官,宫中大小杂事都需要她经手,况且若是把她也带走,臣就更不放心了。”
南宫静女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齐颜语气中散不开的疲倦便没有再开口。
齐颜:“臣写了一封名单,里面是所有到私宅拜会过的会试登榜学子,里面罗列了他们的籍贯、性格、文风和官职推荐,可用作殿试提名的参考,不过其中有些人臣与他们也只是一面之缘,分析未必准确,名单里已经标注出来了,殿下到时候可以视具体情况自行斟酌,不必拘泥。”
南宫静女:“嗯,知道了。”
齐颜:“再有……就是关於景王殿下的事情。臣以为殿下猜测的不错,或许景王的事另有蹊跷。”
齐颜的大脑空白了须臾,她已经太久没有睡觉了,思维陷入了混沌,她在努力地组织语言,既要提点到南宫静女又要让对方听不出什么端倪,脑海中又传出一阵刺痛。
南宫静女:“可是本宫实在想不明白,景王是不过十三岁,以父皇目前的身份和其母妃的位分来看,他都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到底是谁如此狠毒呢?”
三皇子一直不在京城,而五皇子……南宫静女自幼便与这位哥哥很亲厚,虽然他的嫌疑最大,但南宫静女本能地不想怀疑对方。
剩下的几位皇子要么是没有能力,要么就是没有动机。不过有一点南宫静女很坚定:景王绝非正常死亡。
又是长长的一段沉默,齐颜轻声回道:“所以臣才会万分的不放心,殿下……可否答应臣一件事?”
南宫静女:“你说。”
齐颜:“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垂帘听政的人是殿下,这段时间宁可停朝也不能暴露,至少也要等到臣回来以后再说。”
南宫静女:“好,我答应你。”
齐颜又道:“还有!还有……日常的饮食方面,殿下若不愿让宫婢试毒,那就……那就在御花园里养一批兔子,每日三餐都先让兔子尝一尝。”
南宫静女又是心疼又是觉得好笑,心疼齐颜困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不忘嘱咐自己,好笑的是:“兔子吃米饭么?”
齐颜:“……总之,鸡鸭鹅狗,随便殿下养什么,就是不可以不试毒!”
南宫静女收敛了笑容,认真地回道:“我答应你。”
齐颜:“还有……,提防食物相冲,莫要贪嘴了。”面具人的歧黄之术深不可测,以对方的能力完全可以让所有的食物都无毒,但碰到一起以后变成杀人於无形的剧毒。在齐颜的记忆中,南宫静女是个贪嘴的,对好吃的东西百无禁忌,记得那年上元节灯会这人可是从街头吃到了街尾。
南宫静女的眼眶有些湿:“知道了。”
齐颜:“酒……要少饮,喝酒伤身。”
南宫静女:“嗯,好好睡一觉吧,你说的我都记下了,都听你的。”
身旁没了声音,南宫静女以为齐颜已经睡着了,刚想帮她换一个新的净布敷眼睛,却又听到对方呓语般的呢喃声:“臣不放心……”
殿内很安静,南宫静女听得清清楚楚。
她偷偷抆去了眼眶中溢出的晶莹,温柔地拿开了齐颜眼睛上的净布,对方已经熟睡,浑然无觉。
南宫静女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捏着温热的净布百感交集,她重新洗了一块回道床上,把叠好的净布贴到齐颜的眼睛上,支着身子注视齐颜良久。
最后,倾身在齐颜光滑的额头上落下浅浅地一吻。
成亲七年以来,这还是齐颜最“聒噪”的一次。南宫静女知道:景王的暴毙一定是吓到他了,若是齐颜有的选一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离开京城。
南宫静女为齐颜拉了拉被子,躺到她枕头上又往齐颜的方向凑了凑,听着耳畔均匀悠长的呼吸声,暗下决心:这条路自己一定要成功,等到那个时候自己要给齐颜最好的生活,她喜欢的生活。
若是齐颜想入仕,自己就让他位极人臣。
若是齐颜想过些平静的日子,自己就将这座未明宫给他,搜索天下所有的珍惜古卷供君品阅。
想到这里,南宫静女不仅觉得有些好笑:幸亏自己并非皇子,要不然定是个昏君。那齐颜岂不是成了红颜祸水?
这夜,齐颜睡得很踏实。虽然有很多未知的事情在前面等待着她,但却稍稍卸下了沉重的担子——做了一切她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给南宫姝女写了信,嘱咐她保护好小蝶。
叮嘱了南宫静女千万小心。
完成了殿试推举名单。
可是她单单忽略了自己的事:没有部署对谷枫和钱源的下一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