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看到金兀术居然在大白天睡觉,气得一脚踢翻了门口的侍卫,两名草原人噤若寒蝉,连回嘴都不敢。
巴音回到帐篷,掀开金兀术盖的毛皮,一把将他从床上拎了起来。相比於之前,巴音的动作已经温柔多了。
金兀术揉了揉眼,看到来人立刻睡意全无,撇了撇嘴一副想哭不敢哭的表情。
巴音并没有因为齐颜在而假意客气,更是拎着金兀术的后领子埋怨起齐颜来:“你说说你,把孩子托给的是什么人?一句母语不会说就算了,受一丁点儿委屈就哭鼻子,骑术不好好练,五岁的孩子连小弓都拉不开,这怎么行呢?”
齐颜苦笑一声,她根本没想让这孩子认祖归宗,只求希望他能平安长大,不沦为阴谋的筹码,也不会威胁到小蝶的安全。
见齐颜不说话,巴音当着齐颜的面呵斥金兀术:“谁允许你白天睡大觉的?让你每日射一百支箭,完成了吗?”
金兀术抬手抹了抹眼睛,用磕磕绊绊的草原话回道:“射完了……”
巴音:“完了也不许睡大觉,去骑马,去打猎!”
金兀术:“是……巴音叔叔。”
巴音脸色稍霁,把金兀术放到齐颜面前:“叫父汗!”
金兀术抬眼望了望齐颜,与巴音相比齐颜简直是菩萨相,便放下戒备叫了一声:“父汗。”
齐颜蹲了下去与金兀术平视,想起养在内庭的玉箫,对眼前这个孩子满怀愧疚,索性将他抱了起来掂了掂,比玉箫沉了许多。
齐颜:“都长这么大了。”
金兀术瞪着琥珀色的大眼睛,惊愕地看着齐颜,同样用渭国话回道:“叔叔也会说官话?!”
齐颜笑道:“是舅……旧时学会的。你应该叫我父亲才对。这位是父亲的结拜兄弟,他虽然严厉了些,也是疼爱你的。”
金兀术对齐颜这个自称并不排斥,因为他的寄养家庭是一户老实本分的农户,再加上钱源出手阔绰还定期去看望孩子,所以他们虽然待金兀术视如己出,却不敢起独占的念头。
虽然他们也不能告诉金兀术他的父母是谁,但小家伙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另有其人。
齐颜气质温润同他讲话也很温柔再加上血缘的召唤,金兀术对她异常亲近。
金兀术:“父亲是带我回家的吗?”说完瞟了巴音一眼,看来是非常渴望摆脱“魔爪”。
没等齐颜开口,巴音先不乐意了,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们父子两个不要说我听不懂的话!”
门口的两个勇士早被巴音打跑了,齐颜放心地用草原话回道:“你吼什么?父汗当年还和我母亲学过渭国话呢。”
巴音当即语塞,憋得脸都红了才想出回击的话:“……我就吼,不服出去打一架!”
金兀术搂着齐颜的脖子,紧张地看着她。
齐颜淡淡一笑,用草原话说道:“咱们不理他。”轻松化解了金兀术的担忧。
渭国的孩子永远也领略不了草原兄弟的情感,在金兀术眼里巴音是在对自己的父亲宣战,殊不知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让巴音如此亲近重视了。
齐颜见金兀术的小脸上透出掩不住的疲惫,转头对巴音说:“今日就让他休息吧,咱们出去走走。”
巴音点头,齐颜将金兀术放到地上,摸了摸他的头:“再睡会就起来吃饭,晚上我再来看你。”
……
出了帐篷齐颜拍了拍巴音的肩膀:“在孩子面前多少给我留点面子,打架呢我是打不过你了,不过咱们可以比一比马术,你敢么?”
巴音:“比就比!怕你不成?!”
二人各自牵来马,巴音的坐骑和他的主人一样,长得膘肥体壮,金环乌和那匹马一比显得袖珍多了。
齐颜和巴音跨上马背,巴音朝北一指:“再往北五十里就是沙漠,当年我就是逃到里面才躲过一劫,终点就定在那!”
话音落,齐颜一夹马肚“嗖”地一声从巴音身边掠了过去。
巴音愣了愣,抡起马鞭笑着追了上去。
金环乌虽然年幼,但齐颜体态轻盈跑起来不吃力,一路领先。
巴音追了一阵也没追上,气得朝着齐颜的背影吼道:“你这不是耍赖吗?我还没说开始呢!赢了也不算!”
齐颜回眸一笑,打趣道:“怎么?你这是想耍赖?”
巴音气得又往马屁股上抽了两鞭子,马儿明显加速可就是和齐颜差了两个马身的距离,怎么都追不上。
反观齐颜仅用单手拎着缰绳,放松的体态显出一股说不出的优雅,胜败已经无需跑到终点了。
巴音自然是明白的,他非但没有丝毫挫败,反而升起一股自豪之感。
就像当年,乞颜阿古拉骑上流火,所有同龄的孩子看到的就只能是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