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娘亲和妹妹
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五日,这五日是南宫静女这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刻,她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可不论她干什么、做什么,甚至是旁人无意间的一句话,总能让她想起齐颜来。
原来,这七年的光阴,早已让对方渗透到自己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南宫静女五日间连发五道圣旨,几乎是隔天一封,每一封都是“奉天”开头“钦此”结尾,但没有一封提到过齐颜。
加上之前的一封,共计四份。
其中有两封是催促雅贵妃回京侍疾,另外两封是宣皇三子南宫望回京。
南宫静女知道,只要这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回宫,那么作为钦差大臣的齐颜必定是要随行的。
她之所以不提齐颜,是怕刺激到阿努金敏感的神经,做出什么伤害到齐颜的事情。
南宫静女回到未明宫躺在拔步床上,脑海中闪过齐颜信中的内容,眼泪再次无声地流了出来。
她甚至能想象到齐颜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是怎样的神情和动作,然后他将信纸吹干,交给身边的随从,说道:“把这封信一字一句背熟了,到了安全的地方在把信默写出来,连同这块玉佩一起送到灼华公主府……”
这封信的内容虽然隐晦,骗骗不涉政事的二姐还好,要是落到其他人手中,一定会看出其中的端倪。
可以说齐颜已经把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都一一扼杀在了摇篮里,绝对算得上步步为营,高瞻远瞩。
可是……
南宫静女吸了吸鼻子,玉枕上的绸缎湿了一片,她用极轻的声音呢喃道:“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既然有机会脱身,为何要孤军深入?为什么不逃回来!”
在南宫静女看来,齐颜孤军深入的目的是搜罗阿努金谋反的证据,也就是为了她才去冒的这个险。
南宫静女:“如果没有你……我就算坐上了那个位置,又有什么意思?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让你离开我身边半步!”
自出生以来,南宫静女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身份,她甚至想着:如果自己不是公主而是皇子,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就不会只能四处求援,然后躲在这座深宫中等待消息,如果自己是皇子……一定会亲率大军直接渡过洛北,问阿努金要人。
……
另一边,齐颜也在数着日子,今日是送出消息的第二十天,算一算南宫静女也应该收到消息了,而自己也该回到燕然府了……
晨起她便接了金兀术出来骑马,齐颜先将金兀术抱上了马背,然后潇洒地跨坐到金环乌的背后,一手搂着金兀术,另外一只手随意扯了扯缰绳,马儿与主人心意相通,自觉地按照齐颜的心意行走着。
不过短短几日的相处,“父子”二人已经建立起深厚的感情,特别是齐颜,她对这个孩子怀着很深的愧疚。
在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齐颜就差点把他溺死,之后连母乳都没吃过一口就把他连夜送走了,他的同胞亲妹妹做了郡主,而他却被面具人找到,沦为阴谋的筹码,同胞双生的一对兄妹,就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金兀术非常快活,一双小粗腿不时踢动,突然他兴奋地指向不远处的一片金灿灿的小花:“父亲!你快看!”
齐颜笑道:“父亲去摘来给你?”
金兀术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
齐颜:“怎么?”
金兀术:“若是把它摘下来,它就活不成了。”
一句充满童真的回答,却触动了齐颜的心,她轻叹一声:“这个季节,这些花很快也该谢了。”
金兀术:“能多一刻是一刻嘛,孩儿看看就好了。”
齐颜一勒缰绳,金环乌停了下来:“好。”
二人欣赏了一会儿,继续向草原深处进发,周围已经彻底看不到人烟了,齐颜才再次开口:“这儿没有外人,告诉爹爹,你喜欢这里么?”
金兀术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这里没有玩伴,孩儿也听不太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巴音叔叔……”说到这里,金兀术明显有些发怵,不过在齐颜的安慰下还是说出了心声:“巴音叔叔好凶,孩儿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呢。”
齐颜摸了摸金兀术的头顶:“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金兀术扬起小脸,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满的依赖:“父亲什么时候带孩儿回家?”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和观察,齐颜发现金兀术虽然性子略娇惯了些,却是个很有骨气的孩子,有担当也能守住秘密。
权衡良久,齐颜觉得有必要给金兀术设置一个底线,以免他沦为第二个自己……
等到自己一走,藏在幕后的面具人说不定就会现身,她不希望这么小的孩子就被面具人洗脑成另一个工具,想一想当年自己接受面具人教导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年龄,有些事金兀术也该懂了。
齐颜:“其实……你还有个妹妹。”
金兀术瞪大了眼睛:“妹妹,是爹和娘亲之后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