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策三分太尉府
入夜,皇宫内庭为南宫素女和上官福专门准备了一场家宴。
由五皇子南宫达主持,剩下几位皇子都来了。自从南宫让病倒后诸皇子早已貌合神离,这次能来得这么全可见南宫素女作为长姐的威信。
同来的还有几位成年皇子的正妻和长子,灼华殿下驸马陆仲行,以及晏阳郡主齐玉箫。
宴会的气氛很热烈,南宫达邀请南宫素女共坐上位,后者也没推辞,潇洒地坐了。
这或许就是身为女子的好处,若南宫素女是男儿身份,怕是第二天就会被南宫达视为政敌。
宫宴上小孩子们并没有和父母一桌,而是单独划出了一块地方给他们玩乐,上官福头顶的包还没消尽,却丝毫不记仇眼巴巴地攀着齐玉箫玩耍,但齐玉箫却是个傲气的,对上官福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南宫姝女已经和长姐坦白了自己的事情,席间南宫素女便没有闹两位妹妹,转而说起了几位皇子小时候的事情,引得众人兴致勃勃,欢声笑语。
不免也会提到二三四三位皇子,不免引起众人的唏嘘。
齐颜安静地坐在南宫静女身边,冷眼瞧着周围的一切。
渭国皇室如今的快乐皆建立在草原的痛苦之上,在齐颜的心中除了南宫静女外,眼前的所有人皆是自己的仇敌。
南宫静女亦怀揣着自己的心绪,皇室成员如此开心地聚在一处,恐怕日后很难见到了。
兄弟中从前最亲近的五哥成了自己的头号劲敌,剩下的几位皇子和自己的关系一般,等自己坐上女帝的位置为了保险起见,大概也要把他们分封到各处,就真的是个孤家寡人了。
南宫静女心中苦涩,脸上却假意笑着,执起酒壶准备再给自己添上一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线中,那只手按上了自己的手背,耳边传来齐颜温柔的声音:“殿下,今日已经喝了五杯了。”
南宫静女转过头,眼中划过一丝寂寞,用极轻的声音央求道:“今日开心,你就容我一次吧?”
齐颜自然明白南宫静女的心情,沉吟须臾便松开了南宫静女的手,柔声道:“如此……殿下开怀畅饮便是,醉了臣背你回宫。”
南宫静女笑了,抬手给自己填满了酒,用只有齐颜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要是也能喝酒就好了,你我今日就能共饮几杯,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齐颜勾了勾嘴角,敛去了眼中的光芒,琥珀色的眼眸归於沉寂。他执起长箸为南宫静女布菜,没有再说什么,心里盘算的却是面具人的指令。
一年之期不可谓不紧迫,面具人的手里握有自己的把柄,若不听从她,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暴露,齐颜还想多陪陪南宫静女。
况且,复仇也是齐颜的心愿。
内廷敲了三更的梆子,宫宴才结束。与会人员除了那些孩子,就只有怀有身孕的南宫素女和齐颜是清醒的,就连一向慎重的五皇子都喝了个酩酊大醉。
上官福和齐玉箫已经累得睡着了,由各自的奶娘抱着回了寝殿,南宫素女这几日就住在未明宫,要和齐颜她们一起回去。
南宫素女来到桌前看着齐颜从秋菊的手中取过披风,为南宫静女系上,说道:“小妹小时候就喜欢偷喝果酒,如今长大了还是这般贪杯。”
齐颜轻声回道:“大姐回京,最开心的莫过於我家殿下,就喝多了几杯。”
说着熟练地扶起了南宫静女,对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却乖巧地窝在齐颜的怀中,不吵不闹。
南宫素女:“梨裳,去传轿辇来。”
齐颜:“夜深了,大姐先行乘轿辇回宫吧,殿下喝醉了坐轿辇会不舒服,臣背殿下回去。”
南宫素女目露赞赏,满意地点了点头:“坐了许久本宫也有些乏了,就随你们一起步行回去吧。”
被唤做梨裳的宫婢为南宫素女系上了披风,齐颜搂着南宫静女走到门口,在秋菊的帮助下背起南宫静女走出了大殿。
夜深沉,残月悬於中天,稀零零的星星点缀夜空。
宫殿的飞檐在夜幕中若隐若现,秋风萧瑟,远处传来秋蝉的阵阵悲歌。
秋菊行在齐颜身侧,贴心地将手中的宫灯放低,照亮了齐颜脚下的路。
南宫素女:“听说妹夫的这双异目,是后天所致?”
齐颜:“儿时身染恶疾,侥幸活命却伤了眼睛,一直到现在也没好,一到夜里就看不清东西。”
南宫素女:“也难为你了,可寻名医看过?”
齐颜:“幸得蓁蓁殿□□恤,这些年时常将些天材地宝用在臣的身上。”
未明宫距离甘泉宫最近,齐颜和南宫素女不时交谈几句,便到了。
二人作别,各回寝殿。
齐颜将南宫静女送回正殿,见她面颊潮红很是辛苦,喂她喝了一杯水,南宫静女却拽着齐颜的手不撒开。
齐颜毫无挣脱之意,她十分珍惜与南宫静女独处的时光,便吩咐秋菊:“殿下醉宿,夜里怕是要口渴。我留下来侍奉殿下,秋菊姐姐就不要掌灯了吧?”
秋菊:“是,奴婢告退。”
南宫望丧期还不满三个月,若未明宫掌灯对南宫静女的风评无益,秋菊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不敢担事儿的少女了,这点小事她还是能做主的。
齐颜坐在南宫静女床边,不时用湿净布给她降温,那酒的后劲儿很足,淡淡的酒香顺着南宫静女的呼吸散发出来,带着丝丝香甜。
守了大半夜,南宫静女的眉头终於舒展开来,齐颜也乏了便和衣躺到了床上。
明明在沉睡中的南宫静女却像什么都知道似的,拱了拱便窝到了齐颜的怀里。
齐颜轻叹一声,扯过被子盖到二人身上,想了想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南宫静女光滑的额头。
“噗”的一声,桌上的油灯用完了,室内陷入了黑暗。
齐颜拥着南宫静女,听着对方深沉的呼吸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已经在心里积压了多年的秘密,齐颜已经忍了太久。
齐颜很清楚:即便南宫静女睡得很沉,自己也不应该把这件事说出来。
可是她真的憋了太久,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想一吐为快。
齐颜:“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