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颜依旧在笑,可小蝶却从那笑容中读到了无尽的哀伤。
齐颜用极轻的声音回道:“是,我爱她。”
小蝶沉默了,心也跟着抽搐起来。
凭心自问,她听过这些以后,看不到这段感情的希望。若易地而处,自己会原谅南宫姝女吗?答案是否定的。
小蝶并不了解南宫静女,只知道她是亘古第一位女帝,但小蝶并不觉得对方会有原谅杀父之仇的胸怀。
小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
齐颜看着妹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小时候那样宠溺地摸着小蝶的头:“从你在咱们娘亲肚子里的时候,哥就无比期待着你的到来。你三岁那年,我就和你巴音哥哥说:我一定要保护好你。额日和带着吉雅来访的那年,我还想着……以后娶你的人一定是草原的第一猛士才行,所以我要努力,你未来的夫君至少也要能打得过我才行。”
小蝶泪眼婆娑:“哥……”
齐颜:“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哥哥却食言了。南宫姝女虽是女子,但在我看来她比这世上太多的男子都强,哥哥也是长大以后才明白的,真正的强大不是□□的刚猛,而是心。你们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至於玉萧……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至於金兀术……巴音会把他当成亲子看待。”
小蝶:“哥,那你和大嫂怎么办呢?”
齐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以时间不短为由,让小蝶回去。
她最后告诉小蝶:若父汗和母亲尚在,他们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去报仇的。放下一段仇恨远比复仇要难得多,或许这听起来有些像风凉话,但只有真正如她这般走过一遭,才能懂得这句话里的智慧。
齐颜和南宫静女回宫了,南宫姝女躺靠在床上朝着小蝶摆了摆手。
南宫姝女:“过来。”
小蝶垂着头来到南宫姝女的床前,不说话。
南宫姝女拉着小蝶让她到床上:“眼睛痛不痛?我让百合取些冰来给你敷一下?”
小蝶摇头:“我……”
南宫姝女捏了捏小蝶的手心:“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信你。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一直都在。”
说完南宫姝女艰难地挪动身体,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小蝶躺到南宫姝女身边,枕着她的胳膊,手也自然地搭在了南宫姝女的身上。
南宫姝女还不能侧躺,但她偏过头在小蝶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柔声道:“睡会儿吧,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我。”
小蝶:“嗯。”
南宫姝女的心里并非一点预感都没有,小蝶不似齐颜那般深沉,总会不经意露出一些线索,南宫姝女的心中隐约已有猜测,只是这真相太过离奇曲折,她没敢想的那么深。
齐颜内敛深沉,周身环绕着迷雾,南宫静女虽然日日与齐颜共处,却是当局者迷。
……
小蝶和齐颜约好,南宫姝女的身体再好一些自己就向她坦白,齐颜已下定决心:小蝶和南宫姝女离开之时,就是自己和南宫静女摊牌之日,有南宫姝女护着,南宫静女也不能把小蝶怎么样。
至於玉萧……自己就算是死,也要保全她。
穿透的伤是最难愈合的,纵然南宫静女每日都派御医来,用了数不清的天材地宝,南宫姝女也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
从仲夏一直养到初秋……
随着时间的流逝,齐颜变得愈发不安,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着。
如今朝廷总算重归太平,《论旧政十弊》齐颜也完成了七卷,可她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距离面具人给的一年之期,即将来临。
直到有一日,齐颜接到钱通的禀报:私宅那边传来消息,有位故友来访。
齐颜来到私宅,看到了已经官拜工部侍郎的陆桥山,那个曾经到大理寺天牢为面具人传递消息的人。
齐颜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躲不过,冤孽找上门了。
入了书房,武二守在门口。齐颜沉默着,陆桥山也没客气,连假意寒暄都省了。
只见陆桥山从怀中掏出一枚四四方方的油布包递给齐颜:“此物名曰:‘逍遥散’,无色无味,见血封喉!主人命你找机会投放到南宫蓁蓁的饮食中,以南宫蓁蓁驾崩的消息为号,主人与你里应外合一举夺回江山!你放心,只要南宫蓁蓁一死,内廷自会有人接应你,保你功成身退。主人有言,此事一成你当居首功,到时候高官厚禄,裂土封王任君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