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静女:“二哥!你的手流血了!”
“在下匆匆行路冲撞了公子,不知是否要到医馆去看一看?”
南宫姝女:“无妨,这点小伤我回府自行处理即可。”
“既如此,就此别过。”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书生如脚底抹油似的逃走了,愤愤道:“二……二哥!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南宫姝女:“人家并非故意,或许是有急事。”
不是故意的?会吗……?
南宫姝女:“听口音那人并非京城人士,再看他衣着朴素又背着箱笼,很有可能是进京赶考的士子。京城的医馆诊金不菲我们又何必为难他呢?”
听完二姐的话,我仔细想了想:那人的衣着确实与自己见过的都不同,入手的触感也极为粗糙。
南宫静女:“这就是父亲说的‘民间疾苦’么?”
南宫姝女:“静儿真聪明。”
得到二姐的夸奖我的心情好了不少,又转头看了看那书生离去的方向,已不见他的踪影,算啦……不知者无罪,这次就饶过他好了!
以后,也应该不会再见了!我宽宏大量的想着。
虽然这一趟出了一点小插曲,但是京城真好玩儿~。
“二哥,你以后能多带我出来看看吗?”
南宫姝女:“好。”
却怎么也没想到,我与那书生很快便又见面了,虽然那次自己并没有立刻认出他来……
后来……他还成了我的驸马。
……
自我十四岁下嫁於你,夫妻九载,这一路你宠我,纵我、伴我走过最艰难黑暗的岁月,你曾舍命救我,更是在危急关头不顾生死,独自面对御林叛军,力挽狂澜。
若不是你洞察先机,我又怎能坐上女帝之位?
你可知,纵然尘埃落定,可我每次想起这件事都会阵阵心悸?
你可知:我愿与你共白首,想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你,等到四十岁便卸下这江山之重,与你畅游山水……
可是,你对我说: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君”非君,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怎么可能呢?我们……怎么会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你明明……是真心待我。
齐颜……你怎么能?
……
南宫静女并没有昏迷太久,王御医的银针将她唤醒。
众人见陛下痴痴地望着“皇夫”,识趣退下。齐颜双目赤红,坐在床边看着南宫静女。
南宫静女扯了扯嘴角:“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齐颜别开头,轻声道:“陛下……”
南宫静女:“你累了吧?先回去吧,你先回去……”
齐颜:“陛下……”
南宫静女的语气愈发急切:“回去啊,朕让你回去,回承朝宫去!”
齐颜起身:“是。”
齐颜走后,南宫静女动也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思考,仿佛只要不去想,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这儿,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只是自己的梦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公羊槐亲自来报:“诸多朝臣已在朝堂外等候,求见陛下。”
南宫静女这才起来,喊了一声“秋菊”,走进来的却是一个新面孔,对着南宫静女怯怯地行了一礼:“奴婢繁星。”
南宫静女本想问:秋菊呢?话到嘴边心也跟着一抽,眼泪又流了出来。
繁星跪在地上,惶恐地说道:“奴婢该死。”
南宫静女抬手抆去泪水,淡淡道:“无妨,只是朕睡了这许久,眼睛有些干涩。”
繁星:“是,谢陛下。”
除了齐颜,南宫静女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即便心已经痛到无法呼吸,除了那一瞬间的失态,再无端倪。
南宫静女:“沐浴更衣。”
繁星:“是。”
南宫静女乘銮驾来到朝堂,满朝文武已经跪在哪儿等候了。
南宫静女:“诸位卿家免礼平身。”
众人:“谢陛下!”
南宫静女:“朕……不在的这几日让诸位卿家受惊了。”
众人附和了些漂亮话,再次陷入沉默,几个呼吸后中书省左仆射打破了僵局。
陆伯言:“启奏陛下,臣弹劾太尉公羊槐,其罪有三:无旨无诏夜留禁宫乃一罪也,私调军队封锁京城乃二罪也,以家丁府兵充替宫门侍卫,此乃三罪也。太尉公羊槐有谋逆之嫌,滥用职权,扰乱京城内廷之实,数罪并罚依例应革职贬为庶民,交由三司会审,若谋逆之罪属实,罪可诛灭九族!”
公羊槐出列跪到堂前:“陛下,事出有因,还望陛下明鉴。”
堂上二人一位是昔日太尉府的嫡子,一位是当朝太尉,武官集团不好站队纷纷保持了沉默。文官集团也都持观望态度,陆府虽然式微但根基仍不可撼动,公羊一族根基稍弱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羊槐如今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这趟浑水还是不蹚为妙,且看陛下如何定夺。
南宫静女沉默良久,她记着齐颜说过的每一个字,知道公羊槐是奉了齐颜的命令。
南宫静女抬手按了按胸口,里面传出了真实的痛感,可她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
南宫静女:“此事乃朕之授意,缘由不便细说。陆卿家忠心一片,但弹劾的罪名并不属实,公羊槐,你起来吧。”
公羊槐:“谢陛下!”
公羊槐回了队伍里,后背却直冒冷汗……如此看来陛下与缘君并无嫌隙,自己的人头和全族的身家性命也保住了。
陆伯言脸色变了几变,不待开口就被中书令邢经赋打断:“既然陛下康泰臣等就放心了,只是京城封锁了数日,诸位大人耽搁了行程事小,京城百姓民心不稳事大,还请陛下早做定夺。”
南宫静女:“朕……今日疲累的很,一切等到明日朝堂上再议,若无要本,便退朝吧。”
下朝后,公羊槐请示南宫静女丁仪父子如何安置,南宫静女:“他们说的事朕知道了,先让他们回府,来日再议。”
公羊槐带着口谕过去,借机敲打了丁家父子一番:“丁大人,齐缘君可是当朝皇夫,陛下不比男子,皇夫亦是国本,你们父子……还是谨言慎行为好,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丁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带着丁奉山离开了。
齐颜回到承朝宫便进了书房,《论旧政十弊》剩下的不多了,坦白了身份的同时也失去了目标和退路,齐颜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等待总是难熬的,不如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南宫静女回到甘泉宫,命人锁了宫门,下令任何人不准打扰,独自回了寝殿,一头扎到床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一觉醒来天塌地陷,冲击接二连三,南宫静女已经不知道该先面对哪一桩。
是该悲伤秋菊,陈传嗣和夏荷的死,还是该震惊渭国境内竟有如此庞大的前朝势力?亦或是去面对齐颜……阿古拉异族人和女子的身份?
南宫静女不敢去面对齐颜或是阿古拉,她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该怎么面对……她。
自己爱了多年的人,怎么会是女子呢?
她说她是来复仇的,卧薪尝胆这么多年……究竟完成了多少?南宫静女不敢深想。
仅仅是这两件事……已是罪无可恕。
治她的罪吗?
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南宫静女完全封闭了自己,没有听到宫婢的禀报:灼华公主手持御赐令牌进了甘泉宫,宫婢和内侍都是新官上任,不敢拦驾,一路跟到了寝宫。
南宫姝女见殿内无答应,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繁星:“灼华殿下!”
南宫姝女:“你们都退下吧,陛下这边由本宫来解释,不会怪罪你们的。”
繁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