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仪虽老,但他骨子里流淌着武将的狠厉和决绝。
他清楚自己究竟做过些什么……所在在得知齐颜身份以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扳倒齐颜。
日前在遭到南宫静女无视后,丁仪并没有放弃,他给镇国公府写的信由於京城封锁而送不出去,便直接交到了左仆射陆伯言的手中,当面晓以利害,将当年的战事全部告诉了陆伯言。
陆权和丁仪在草原的行径简直可以用罪恶滔天来形容,只因撑犁部拚死抵抗再加上额日和从中挑拨,渭军攻破撑犁部大本营后陆权便下令屠杀,丁仪就是执行者。
他们不仅对苏赫巴鲁,也就是乞颜阿古拉的父亲执行了枭首,还将他的头颅插在旌旗之上,一路挑着游走草原各地,用来震慑“蛮夷”。
而且在撑犁王帐中,丁仪等人发现了一位即将临盆的女人,那女子会说官话,苦苦哀求他们让她生下腹中的孩子,随便交给什么人抚养都好,只要孩子一生下来她立刻自尽。
丁仪不仅拒绝了那女子的要求,一番□□后还命人将那女子当众剖腹,取出了一对双生子,女子当场死亡,两个孩子被刨出来的时候还是活的!
后来丁仪才从额日和的口中得知:那女子是渭国人,撑犁部苏赫巴鲁的发妻,也是乞颜阿古拉的亲生母亲。
如此滔天的罪行,连陆伯言听完都直冒冷汗,齐颜会放过他们吗?
而后,丁仪又四处奔走,暗箱操作……趁着武官都在京城的机会,搬出昔日情谊请他们帮忙,誓要斩草除根!
南宫静女:“说到底不过是欺朕年少又是女子罢了,何必如此冠冕堂皇?若朕以皇子身份登基,齐颜是正宫皇后,可还有人胆敢造次?”
南宫静女坚决的态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就连场中答应了帮忙的武官也都心生退意。
丁仪也有些顶不住,趴在地上向一旁看去,陆伯言拜了三拜,朗声道:“陛下息怒,且听臣一言。”
南宫静女见发声之人是陆伯言,知道他们丁陆两府乃一丘之貉,更是听都懒得听,直接说道:“退朝!”
说完在内侍的搀扶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一众朝臣面面相觑。
丁仪从地上爬起来,看向自己的外甥陆伯言,后者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二人使了个眼色向外走去。
剩下的朝臣还大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堵到当事人便纷纷聚到了公羊槐和邢经赋的身边:“邢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公羊大人,丁将军为何弹劾皇夫?”
公羊槐:“我怎么知道?这丁家父子猪油蒙了心,之前意图谋害驸马不成,如今又想诬告皇夫,我看八成疯了。”
被公羊槐这么一提,不少朝臣记起丁奉山差点毒死齐颜的事情,恍然大悟。
但还有人想不通:以齐颜如今的身份,丁家父子这么做未免也太愚蠢了吧?
邢经赋一直没出声,公羊槐继续说道:“当年本官与皇夫,丁奉山是同科出身,早在允州官学的童生试上就认识了。或许是那时结了什么旧怨,诸位大人散了吧,陛下今日气得不轻,我劝诸位一句,不要听信谗言当心惹恼了陛下。”
丁仪和陆权行到一处僻静之地,陆伯言气急败坏地说道:“舅舅,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不是说胜券在握吗?怎么连个人证都没有?”
丁仪:“外甥莫急,即便没有人证只要我们把齐颜的身份当众捅出去,他这个皇夫的身份就保不住。而且他还有一双异族人才有的异目,即便胸口的图腾毁了,总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皇夫事关国储,朝中那些个老顽固不会坐视不理的,等齐颜失了皇夫的身份,他还有什么资格和我们斗?”
陆伯言不以为然:“陛下今日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再闹下去小心收不了场,而且舅舅真能断定齐颜就是当年那个人?我与他同科,我虽然素来瞧不起他,但二元一花的名头可不是一个蛮夷之辈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万一舅舅认错了,后果不是你一个人能承担的起的!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料他也成不了气候。”
丁仪长叹一声,急切地说道:“宁错杀勿放过,趁着陛下尚无子嗣,我们还有一丝胜算。眼下年关将至,再有两年国丧就过了,陛下年轻,他们感情又好,说不定太子用不了多久就出生了,到时候即便得到真相,朝臣们也会顾虑太子的感受不去追究,伯言呐,你好好想想,一个草原蛮夷用了几年的功夫就能摘得二元一花,若非复仇心切又怎能做到呢?他现在是奈何不了我们,那只是暂时的!做人不能只看眼前啊,用不了二十年太子就要入朝议政了,到时候我与镇国公大人垂垂老矣,自是不惧,但你与奉山却春秋鼎盛的好年华,就不怕太子到时候替父报仇吗?舅舅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冒着开罪陛下的风险出这个头为得是什么?还不是你们!伯言呐,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若今日你我不能趁着陛下根基不稳,扳倒齐颜,再过二十年……甚至是十年,陆丁两府的大难之日就要来了!”
陆伯言沉思良久:“我明白了,可陛下态度如此坚决,舅舅打算怎么做?”
丁仪:“好外甥放心,舅舅就算是拚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齐颜拉下水,只是我丁府人微言轻,舅舅膝下也只有奉山这一个孽障,还望伯言……”
陆伯言:“舅舅请放心,若这件事是真的,舅舅就是首功一件,我会亲自知会旧部并给父亲传信,全力保住舅舅一家,至於表哥……事成之后我自有办法为他某个一官半职。”
丁仪:“有伯言这句话,舅舅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