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1 / 2)

泾渭情殇 请君莫笑 5322 字 25天前

只是一对伤心人

冷冰冰的牌位自然无法给南宫静女任何指引,这一点南宫静女也心若明镜。但她还是专程跑了这一趟,无非是有些事情压在心里太过沉重,需要一个宣泄口罢了。

自己是一国之君,万万人之上的女帝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以的?

“释放齐颜”这个声音,这个念头每日不知道要在南宫静女的脑海里回响对少次……

可也正因为她是一国之君的缘故,无形的枷锁套在她的身上,那是比律例更可怕的东西,做错一点儿不知要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

况且她们之间……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杀父之仇!

把齐颜放出来,自己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父皇?!

就算……自己强行将齐颜释放出来,天下人又会怎么戳自己这个女帝的脊梁骨呢?

女子登基本就不易,如今又连杀父之仇都不顾了,与自己的杀父仇人厮守……这个天下还能太平吗?

帝王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沉重的,若激起民变不知又要流多少血,多少百姓要遭殃,难道自己真的能自私至此,为了一己私欲坐视百姓血流成河?

古往今来是不乏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自己。

自己答应过父皇,渭国的江山决不能二世而亡。

南宫静女哭了好一阵,整理好仪容离开了太庙。

只是……她似乎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与齐颜之间的血海深仇是相互的,即便南宫静女没有亲手参与,她的身上也带着一脉相承的原罪。

在同等的问题上,齐颜的选择似乎与南宫静女的截然不同。

也正是这份犹豫和枷锁,让几年后的南宫静女后悔了许多年……

……

另一边,齐颜高烧不退,谷若兰用尽浑身解数也只是勉强克制住了齐颜的病情,而且谷若兰发现由於齐颜身体的虚弱,她体内的水症竟然也有发起来的势头。

谷若兰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刚给齐颜行完了针并用烧酒揉搓四肢降了温,累得直接瘫坐在齐颜的床边,还不忘拽过药箱从夹层的最下面翻出了一本医书。

这是谷若兰的爷爷留给她的,因为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重症的偏方和传说中的药方,日常行医中也用不上,谷若兰一直没看完。

如今救回齐颜的念头万般迫切,谷若兰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却收效甚微,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本医书上了。

功夫不负苦心人,就在谷若兰失望之际在医书的最后的《奇症篇》找到了克制“水症”的办法。

但上面并无确切的药方,只记载了一个传说:相传在赤土千里的极炎之地,栖息着一种通体火红不惧炎热的蟾蜍,名唤火蟾蜍。此蟾蜍有剧毒,身体康健者服用会身染火毒,生疮而死。

但若是饱受水症侵害的人吃了它,即可消除体内一切水症。

谷若兰兴奋地窜了起来,最后一行字却犹如在她的头上浇下了一盆冷水。

火蟾蜍只存於传说中,极炎之地更是常人无法踏足,憾哉,吾行医数十载未尝一见。

谷若兰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齐颜,凭她的医术推断:齐颜高烧不退的原因大抵是水症作祟。

她蹲在床边再次摸了摸齐颜的额头,还有些温度……

从今天清晨开始齐颜连胡乱的呓语都没了,从最开始的叫着“陛下”,之后开始呼唤“母亲”最后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再到现在只剩下沉睡,谷若兰知道这并非好事。

她再次看了看医书上的内容,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拿着医书向冷宫门口狂奔……

自从齐颜住进来以后,冷宫门口新增了守卫,像谷若兰这种布衣百姓对这些人是有些害怕的。

谷若兰冲到门口被侍卫拦住了去路:“谷郎中,需要什么吩咐我们去办就行了,没有陛下的旨意冷宫内的人不得擅出。”

谷若兰抓住侍卫横着的胳膊:“齐缘君病了,病的很重、我需要面见陛下!”

侍卫:“这……”

谷若兰:“据我所知陛下只是下旨把人关起来,没有让她死的旨意吧?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再冲一步怕是来不及了!”

……

南宫静女刚从太庙回来就看到一名眼生的侍卫在御书房三十步开外跪着,於是打发内侍过去询问,内侍领命去了片刻后回到南宫静女身边,跪禀道:“回陛下,是冷宫里面的那个大夫,说……齐缘君情况危急,请求面见陛下。”

南宫静女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你说她……她怎么了?”

内侍:“侍卫也没禀报清楚,依奴才判断……应该是生病了。”

南宫静女:“摆驾冷宫。”

内侍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恪尽本分,劝道:“陛下,您前几日才刚去过……冷宫那个地方……”

南宫静女:“起驾!”

内侍:“……是。”

十六人共抬的轿辇朝冷宫赶去,路上南宫静女又打发内侍去御医院宣御医同来。

这一次,是一群人涌进了冷宫,南宫静女命人直接将轿辇抬到了齐颜的寝殿外,内侍的通传还未唱完南宫静女已经推门冲了进去。

南宫静女:“她怎样?”

谷若兰:“已经烧了两天两夜,我用尽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强控制,并不能让她醒来。”

南宫静女的眼中划过一丝愠怒,心中更是不满:莫非这医女并不如探子禀报的那般高明?

南宫静女:“上次我来的时候,人不是还好好的吗?究竟出了什么事?”

谷若兰摇了摇头:“不知道。”

南宫静女来到床边,看着床上的齐颜,鼻尖一酸。

她就那样安静的躺在那里,白色苍白,一动也不动。周身萦绕着一股的死气,唯有胸口略微起伏。

南宫静女呆呆地看着齐颜,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齐颜……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病中该有的痛苦或者挣扎,却比睡着的时候多了几分死寂,回过神的南宫静女内心慌乱无比,自从上次见到齐颜南宫静女的心里就生出了一种感觉,齐颜的身上似乎少了些什么。

只是齐颜的事情已经成了南宫静女心头的一道暗伤,规避伤害是每个人的本能,所以有关於齐颜的所有事……南宫静女都不愿深想。

今日在太庙痛哭了一场南宫静女心中压抑多少得到了释怀,再看齐颜恍然发现……自己或许真的做的太过了,似乎从齐颜的身上硬生生夺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南宫静女还来不及想。

南宫静女坐到床边,拿开净布摸了摸齐颜的额头,入手还是有些异常的温度。

南宫静女:“她烧了多久?”

谷若兰:“两天两夜……”

南宫静女心中又是一痛,这不正是自己离开后没多久?

南宫静女:“来人。”

内侍:“参见陛下。”

南宫静女:“御医呢?”

内侍:“已经在路上了,片刻就到。”

南宫静女:“再去催。”

谷若兰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鼓起勇气说道:“我的医术并不比宫里的御医们差,她的病是水症导致的,要想彻底克制水症还得有火蟾蜍才行!”

南宫静女目不转睛地看着齐颜:“那是何物?”

谷若兰:“是我爷爷手劄里留下的一种传说中的生物,生活在极炎之地的蟾蜍,通体火红、可以克制天下一些水症。”

谷若兰见南宫静女连一片余光也没有投给自己,心中也有些打鼓,这毕竟只是一个传说……

正想着用什么法子据理力争的时候,却听到南宫静女轻声问道:“有图没有?”

谷若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了怔……

南宫静女依旧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齐颜的身上,摸到齐颜放在床边的手捧在手心……

谷若兰:“陛下在和我……草民说话吗?”

南宫静女捧起齐颜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贴了贴,这才转过头看着谷若兰,问道:“朕问你,可有火蟾蜍的图没有?”

在南宫静女转过头的一瞬,谷若兰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眶和略带乌青的眼底。

南宫静女的表情很平静,连声音也是无悲无喜的平淡,但不知怎么……谷若兰却从女帝的眼中品读到了伤心的滋味,她并没有流泪,眼眶也只是微微泛红,若是不留心甚至不会察觉到……

可谷若兰却感受到:眼前这位帝王的心情,无比的悲伤,比落泪还要悲伤。

谷若兰呆愣了几个呼吸,摇了摇头,小声回道:“这只是我爷爷手劄里记录的一个传说而已。”

南宫静女:“芦笙。”

内侍从外间一路小跑跪到南宫静女脚边:“陛下。”

南宫静女:“差人去把‘九州寰宇图’抬过来。”

内侍:“是。”

半个时辰后,御医们到了。一共来了四位,在御医们入殿之前南宫静女先一步起身,站在床边。

王御医:“参见陛下。”

南宫静女:“她病了,高烧不退。具体的病情你们询问这位医女,朕要她活着。”

王御医:“是。”

说完南宫静女出了寝殿来到了外间,谷若兰望了南宫静女的背影一眼,便开始向几位御医描述起齐颜的脉案病情。

又过了半个时辰,情况交代的差不多了,四位御医接手了谷若兰的工作,内侍走到谷若兰身边低声道:“姑娘,陛下命你过去一趟。”

谷若兰跟着内侍来到外间,看到南宫静女正在站一张巨大无比的地图前。

谷若兰:“陛下。”

南宫静女:“这是全天下最全面的一张地图,你仔细看看,回忆回忆你祖父有没有和你说过火蟾蜍的事情,旁边有纸笔,写出你所有你觉得可能出现火蟾蜍的地方,然后交给我。”

之前谷若兰还觉得南宫静女瞧不起自己的医术,如今这个念头一丁点儿也没有了。

反而有些心虚地再次解释道:“陛下……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草民也不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火蟾蜍。”

南宫静女:“朕知道。一会儿大司农会派几个熟悉各地气候的官员来协助你。”

说完南宫静女直接离开了寝宫,片刻后殿外传来了轿辇抬走的声音。

王御医眉头紧锁,他也为齐颜诊断了一次,病情与谷若兰描述的丝毫不差。王御医惊叹谷若兰年纪轻轻医术竟如此高超的同时,也觉得有些枣手……

这才多久?齐颜的身体竟然恶化到了这般地步。

不过也在王御医看来也并非束手无策,这倒不是谷若兰的医术不精,而是她来自民间,所以开的方子大多也是民间常见的药材,有一定的局限性。

王御医背后有整个百草园还有珍宝阁里的天材地宝做支撑,选择自然多些,用药也更为大胆。

王御医来到桌前准备开方子,谷若兰好奇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