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她放了自己,还不如说是她打发了自己,再也不会见自己了。
而且,齐颜还有一件最为担心的事情,国丧守制已经过了大半,名义上女帝虽然有晏阳公主这个女儿,但玉萧的身份是经不起推敲的,在外人看来玉萧是当年的驸马与其他女子所生,公主碍於驸马才收了玉萧做女儿,就算她是男孩也没有资格继承大统,那国储之事怎么办?
如今后宫没了皇夫,朝臣们会不会待国丧一过就集体逼着她“大局为重?”
这也是当年齐颜在南宫让床前痛斥他不应该把皇位传给静女的原因之一,两个女子是不可能有后代的,渭国尊儒迂腐,女子女帝二嫁是要被永远定在耻辱桩上的,这和南宫静女本人的能力毫无关系,是世人套在女子身上的枷锁!
自己宁愿被关在冷宫永远都不出来!
只要自己还在后宫,南宫静女至少还有一个搪塞朝臣的理由,只要她不愿意,自己可以心甘情愿地做她的挡箭牌。
自己这一走……等於再次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什么狗屁祝福的话,齐颜一句也不想说。
什么如果她遇到真心人,齐颜想都不愿想,齐颜没有那么伟大,没有无私到如此地步!
即便自己是女子之身,即便会导致渭国二世而亡,齐颜都不在乎!
她宁愿被南宫静女囚禁着,折磨着,也不愿意看到她再为其他人穿上红装……
想到这里,齐颜再次涌出了对南宫让的恨意!
齐颜知道,南宫让留给南宫静女的担子太重了,推着她无法回头,为了她父亲留给她的江山社稷,她一定会再嫁的……
刚到封地的贵族,至少要三年才能主动面圣,真等到了那时她或许已经嫁人了,为了避嫌也不会再见自己了。
其实在冷宫里时,齐颜就有很多次想拉住南宫静女问一问,问问她:会不会嫁给别人。
只怪当时的齐颜数罪加身,不敢表现的太过贪心,更怕南宫静女在盛怒之下说出违心的话来,本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她们总有时间的。
却不想,这一错过,便是永远。
“咳咳咳咳……”
谷若兰:“你不要紧吧?我刚用银针为你封了穴道,怎么又咳嗽了?你不要想太多,到座位上躺一躺?”
齐颜在谷若兰的搀扶下躺在了座位上,谷若兰蹲在齐颜身边取出几只银针在齐颜的头上刺了几下,片刻后齐颜便睡着了。
……
齐颜大概猜到了南宫静女的想法,南宫静女的确是不打算再见齐颜了,但皇夫之事她却没有想的这么远。
南宫静女只是觉得:自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迈过这道坎,孝道和感情的取舍太过沉重,而且齐颜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待在冷宫,不如放她回去,或许回到家乡能给齐颜焕发新的生机……
但一封信的来到,彻底打破了这份美好。
齐颜走后的第十日,有关於吉雅的第三封信到了……
陛下圣鉴:承启二年·五月,雅贵太妃请绣娘至王帐中,奴婢於帐外窥听一耳,惊闻:雅贵太妃声称要在“大喜之日”穿上新装。
奴婢秘密询问绣娘,求得一份新装样式,一同呈上,请陛下定夺。
南宫静女抖开另外一张绢布,只见上面画着一套几乎和新娘嫁装一模一样的衣裳小样,还有绣娘手书的衣服材质,颜色赫然是——大红!
这不是新娘装是什么?
先手写了信请自己释放齐颜,然后立刻命人赶制红装?
南宫静女记得这两个人是有婚约的,齐颜有一次和自己吵架的时候还说过:若是当年娶了吉雅,撑犁部也不会灭亡……
再想到齐颜生病的那几日,吉雅几乎每日都到承朝宫,自己和齐颜还已经和离了……
所有的一切联系到一起,南宫静女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吉雅要嫁的是齐颜!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吉雅这个为求成功不折手段的女人,嫁给齐颜有数不清的好处。
齐颜女子身份并未公之天下,那么她依旧是撑犁部的汗王,在草原人的眼中身系最高贵的血统。
齐颜的才智吉雅是领略过的,即便齐颜不肯用心帮她,有乞颜阿古拉这个金字招牌做夫婿,不知道会有多少草原旧部慕名来投。
从草原昔日的势力来看,阿古拉的名望和出身都是优於阿奴金的……
莫非……这就是吉雅信中所说的“有把握一举拿下阿奴金的把握?”